次日卯正初刻,议事厅即灯火辉煌。各处大小管事齐聚,喧嚣非常。
一瘦高妇人撞了撞身边的人道:“姚春家的,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
姚春家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听说都动了手。”
瘦高妇人惊讶地道:“居然动了手?!那家人呢?一点动静都没?”
姚春家撇撇嘴:“怎么可能!那家人什么德行你还不了解?多少年了,仗着那点子功劳,又打了那样的如意算盘,向来高人一等惯了,哪里能受这样落面子的事。”
瘦高妇人道:“那怎么一点风声都没?”
***姚春家冷笑了一声道:“他们倒是想蹦跶,不过这回运气不好,遇上那个主儿……哼!”见周围有不少人一脸探听的模样,有些得意地提高音量道,“有人自不量力的想当着宗亲们的面显摆显摆。哼!也不仔细掂量掂量自己,什么东西!”果然看到人群中不少人脸色大变,心下畅快不已。***
瘦高妇人转了转眼珠“呀”了一声,道:“宗主不是最器重他们家的吗?怎么会……”
姚春家闻言更大声地道:“器重?再器重也不过和你我一样,是个奴才罢了!再说……”言及此处,忽然暧昧一笑,道,“甭说宗主成亲才月余,便说那样仙女似的人物,哪个男人能抵挡的住?”
周围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别的都先不论,就容貌来说,放眼整个墨安堡,确实还没有及得上的人物。
前头听到动静的几人纷纷回头看了看,一矮壮婆子皱了皱眉道:“逢喜家的,不去管管吗?”
逢喜家面无表情地道:“管什么?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等着吧,乱的还在后头呢!”
矮壮婆子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我这心从昨夜起就突突跳个不停。”逢喜家没有应答。矮壮婆子环顾了一遍四周,突然挪动了几步,悄声附在逢喜家耳边道:“山嬷嬷呢?怎么没来?”
逢喜家眼中闪了闪,仍是面无表情地道:“不清楚。”
婆子怀疑地道:“她最近不是都在太夫人那儿伺候着吗?你怎么会不清楚?”
逢喜家不悦地看了她一眼道:“这话怎么说的?她一个自由身,想去哪里谁能管得了?”
婆子一噎,讪讪地道:“那是,那是。”心下却极不以为然——都是一个屋的,包庇谁呢!
***共事多年,观她神色,逢喜家的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这厮平日最喜邀功献媚,保不齐今日为了讨好新主,往自己身上泼些脏水。不过却有个极其明显的弱点……当即寒声警告说:“墨杵家的,咱们做奴婢的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一个行差了,丢了几辈子的老脸是小,带累自家一大帮人就积恶了。你说是不是?”***
墨杵家脸色难看地道:“逢喜家的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谁带累一大帮人了?”
逢喜家“哼”了声,道:“你媳妇生完孩子有段时日了吧?前日太夫人说大厨房采办的人有些少了,想选几个人过去,让我尽早拟个名单来。”
墨杵家满脸堆笑地道:“老姐姐不愧是太夫人身边一等一的人,这样好的差事也就你能妥妥帖帖的办好。小子媳妇也勤快,真真没有比你更有福气的了。哪像我这般命苦。好不容易得了个小子,偏生又是那样,也不多指望了。媳妇倒是爽利,只是……呵呵,老姐姐你看……”
逢喜家微颔首道:“你家媳妇确实不错,是个能干人。原先要能得个好差事,这会子大小也能做个管事了。”
墨杵家连连点头道:“老姐姐真是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我这媳妇啊,不是我夸,做事那是一等一的好手,人也仔细,更重要的是最最会念情。”
逢喜家道:“是吧?那可比你强多了。”
墨杵家滞了须臾,一个劲儿地应和道:“那是,那是。”
逢喜家见她模样,鄙夷地道:“等散了后带了我瞧瞧吧。”
墨杵家立刻欢喜异常,感恩戴德自不必说。
***逢喜家听她越说越不像样,忙打断道:“行了,先就这样吧。”墨杵家自是附和不叠。逢喜家望了望火热交谈的左右,似自语般地道:“说起来,咱们这新主子可真真年轻的紧。不过及笄之年,又自幼养在深闺,上有祖母,下有亲娘,亲嫂的,也不知通不通这些庶务。唉,前几日那事要我说究竟有些莽撞了。左不过是个丫鬟,放了再教训几句也就是了,又何必大张旗鼓的……这事儿老太爷、太夫人自是不好插手。可据说二老爷今日便要回来了。到时……唉!”***
卯正二刻,素绾领着两个嬷嬷并如蓁及四个小丫鬟,声势赫赫的来到大厅。众婆娘媳妇忙分两侧站好。甫坐定,如蓁即大声道:“郡君有令,各司各处,正副管事分两列站好。”
众人愣了愣——这是唱的哪出?
蒋嬷嬷见无一人行动,喝道:“怎么,还要郡君亲自来请?”
众婆子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推推搡搡起来。
如蓁皱了皱眉,十分不悦。瞥了眼自家主子,见其依然悠闲地吃着杏仁茶,便目不斜视的直了直身子。
那边蒋嬷嬷暗暗向对面的韩嬷嬷递了个眼色,韩嬷嬷点点头,唤过跟着的小丫鬟,拿起藤条不声不响的走到笑闹最欢的二人身边,“啪啪”两下,狠狠抽了抽。这下不止被打的二人,所有人都呆住了。厅内顿时一片沉寂。
又过了好一会子,主座上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