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们走上前来,忽的那大殿下双目一嗔,瘫跪在地上,他似回过了神,见到清越与君鲤站在面前,他两只手捂住面庞,崩溃大哭继而又狂叫起来:“我不是!我是大邑的太子,是未来大邑的王!我不是云波族的那些贱民!”
他哭叫着哀嚎,清越面露些许不忍,正要捏咒,他身上往出蔓延的黑雾忽的像是迅猛的山洪冲破关隘,往他体内汹涌着奔入,而忽的顿住,他的身体往上一耸,撕拉一声,两肩处猛然窜出一对软塌的肉柱来,他大声嘶吼,那肉块像是受到了刺激,哗啦一声全部舒展而开。
居然是一双裹着灰肉薄膜,似是蝙蝠一般的长翅。
君鲤眼神暗了暗,拦住欲想冲上去的清越道:“我们晚来了一步,他的封印已经被解开了。”
君鲤话音刚落,只见大殿下挥舞着还有些吃力的翅膀,俯身朝着山巅之上冲去,
“神尊,我该怎么把大哥救下来?”
“他本就是鬼族之人,因为多年来被封印压制着,才保持着人族的相貌。你也是如此。”君鲤将目光朝着怔然的清越挪过来道:“我因受制于律令,且这为鬼族与人族的纷争,神界不好插手,你作为鬼族又为蜀山弟子,身份远在他们之上,这件事情还需得你出手最好。”
凰陌在一众七歪八扭的亡灵大军中低调着前进,九婴似是一时被她的这个操作给惊到了,当初她的作死的打招呼的手法还以为会招来亡灵大军的围攻,但那些亡灵居然就这么都无视了她。凰陌的礼貌得到了心满意足的回应,她还朝着九婴比划大拇指扎眼:我装的很像吧?
九婴默了。
凰陌努力的在亡灵群里一瘸一拐的前行,她心中着急师父,一心只顾着赶路,却没有发现九婴在她肩头上立着,他忽然拽了拽她的头发,神色端正道:“我想到了。”
“什么?”
“我刚刚想到了我为什么想要带你走。”
此话一处,凰陌登时心又提起了起来,如履薄冰的等着九婴的下一句,却听道他丝毫不带感情的四个字:“因为喜欢。”
说起来凰陌在数千年前遇到了那只小狐狸时它可怜巴巴的给她衔来食物,却未曾表露过心意,凰陌的第一段还算是有点苗头的恋情连花骨朵都没打,第二次是对着师父这张万年不变的独属第一的老脸动了心,却被告知这段情不止是禁忌,更是个一说出口就当即叛死的死结,她走入这胡同里,绕也绕不出。
但她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到真切实意的告白,要问她有什么感想,凰陌也说不上来,她面对着魔君的告白,压根就没有往男欢女爱的方向去,而是
直接跳跃到了蒸炸煮烤,喜欢什么?喜欢她的肉质肥嫩吗?她果然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魔君,他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想要吃了她不成?
九婴面对着她又道:“你听清了吗?”
“唔……”凰陌喉咙耸动了一下,心思翻涌下忍不住吐了一瓣白莲,又赶紧的憋住了,面上的毫无波澜压根掩饰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怎么办魔君要吃了她,是要吃了她啊!
“你认为如何?”他居然还问被威胁人的感想?!
凰陌咬紧了下唇加快的步伐,只想要赶紧逃命,但是九婴一直紧盯着凰陌,让凰陌感觉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哭都哭不出来:“要问我怎么样吗,我……这个,我……”她怎么知道猫肉怎么料理好吃,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会吃同类的地步啊!
“你若是还没想好,我等你一个时辰,我会再来问你。”
居然还掐时间!一个小时之后干什么,是给她把自己洗白白然后乖乖烧好锅把自己煮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凰陌吓得健步如飞,却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一具骸骨,她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上似是诡异的摸到了一块骨头,还不知是谁的胯骨,她诚惶诚恐的爬起来将骨头举着道歉:“抱歉,我走的有点急,还给您的腿!”
那骸骨木讷的将烂掉了半张脸对了过来,实在视觉冲击有点厉害,凰陌避开了,感觉到那骸骨凑近她,大眼瞪小眼了一番,凰陌越发觉得诡异,怎么感觉身边的亡灵好像都停了下来,而且对准了自己?刚才它们不还无视了她的存在吗?不过是追了尾的小事故,它们不至于要替同伴出头吧?
凰陌吞了一口津液,九婴拉了拉她的头发不紧不慢的解答了她的疑惑:“我撑开的结界破了,你还不赶紧逃?”
黑云蔽日,那冬日堆积的雪一直在清冷的山脉上次第延展,这个冬日时间实在是被拉扯的有些太长,待到开春时,那山头的雪便会融化了,没入他们的河,在那个时候,昆山满山遍野的迎春花也会盛开,无数的坟冢上点着桃红春黄,给整个锦州带去生机。
而这所有的亡灵却被干扰了永恒的静谧。
君鲤看着自山脚下往上攀爬的无数亡灵,他们都是在这里休眠的云波一族的士卒,因是鬼族,就算是死亡,也没有魂魄会进入轮回,在鬼域,只有见到了光芒才会消亡的鬼族,当年的白帝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用火焰将他们葬身昆山。
清越展身追逐着在天际飞翔的大皇子,他的心智已经全然被控制,而那国师一直躲在暗处,若是这件事情没有个平息,那被掩藏在此域的乾坤眼便无法脱开,他还未曾寻到
真正得到乾坤眼的人,但既然他将所有人都集聚在一处,想来是要这件事情有个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