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起来的泥土飘洒在眼前,被勒紧的脖子无法发出声音,她感觉浑身就像碎了一样痛,又被高高抛飞,她在空中浮着的时候还在想,原来她果真无福消受玄弋给与的一切,上天都觉得不公平,报应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都说死前能够抛却爱恨情仇意识到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许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在一瞬间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珍贵记忆统统走马观花了个遍。在她极为短暂的一生内,能被称之为开心的时光,用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而细细的再去确然,却发现欢喜悲怜的时刻都是与那长身玉立的身影有关。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如果有来生……
“玄弋,我能不能可以试着去喜欢你?
楚歌眼角滑落一滴泪来。
她缓慢的睁开眼,不晓得自己为何端端流出泪来。在梦里她依稀觉得自己成为了一株花,而种植她的却是玄弋。他的眉目比初次见他的时候要更为年轻些,说是相对稚嫩也不为过。而偏是如此,强忍着伤痛作风却如今如出一辙。楚歌拍了拍胸口,身体被分裂的痛楚真实到不像是梦境,反而如真切的发生过般。
她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平息心中残留的痛苦后细细寻思,许是几日未见玄弋,心中的念想折射入梦了?
楚歌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点女儿家应有的矜持,白日里守着玄弋怎么也看不够,晚上还得夜夜入梦,这一旦相思起来的姑娘心思还真真可怕啊。
待到玄弋回来,为了不马上扑到他怀里去,自己需得牢牢稳住才行。
碧月姣姣当空,花影徐徐满地,正是春宵好梦时。
楚歌睡意又浮上来,也不再纠结俯身躺倒,入梦时还迷迷糊糊的想,那花最后遭遇毒手后,是否逃过了这一劫,这梦许还能续上后半夜,让她知晓故事发展最后的结局。
然而一夜无梦。
那朵命途坎坷的雾莲花和玄弋的后续,仅仅是潜入梦境的片段,花草无泪,却横不住内心生情。万物生灵终有始灭,唯有痴情长存人间。穿越数万光年,这一份思念依旧未曾减损半分,缠绕至来生,神亦堪怜,了却了众生一念罢了。
梦为前生,今昔来世。
未完薄缘,此生再续。
玄弋站在万字悬刻的面前,他是真的不愿意要去踏上这个阶梯,但是他那孩子的遗孤就在这里,他若是放弃,就会让那孩子遭遇到更大的灾难,可是一站在这里,他就不免会想起鸢玑的母亲,他虽然曾经那么的喜爱着汐月,但哪也不过是年少时期的一段往昔……因为那一日的缇娜花的香气让他不又得记忆起来当初的那朵自己悉心呵护的花朵。
玄弋转身望着不远处展露出来的山脉,在那阴霾重重的
山峦,名曰鬼族,那里便是他的故乡。
他离开了很久,连梦境里都未曾回去。
世人只知赞颂他战果赫赫的生平,却对他诞生之处所知甚少。上古时期的战场恶灵盘桓,鬼族处自是也未躲过战火硝烟,尸山血海,魔屠垝垣。许是时势造英雄,玄弋便诞生到了四海八荒最蛮荒恶劣处,取之两字名曰玄弋。这便是他低调到尘埃深处本应无人所知的出生。
他诞生于何处,何处便是战场。
但鬼族始终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不仅因此处将他天地孕育诞生,更多便是此处存放着他生平唯一一份的宁静祥和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是几万年前,在一片绽放的凤尾花海里,纤弱而倔强的那一抹花影。他们同诞生在这片荒芜之地,便也是沾了些萍水相逢的缘分,他便救了那株羸弱的花。聒噪的花儿伴着他走过了极短暂的一段时光,却让这连年征伐的疲累有了一丝慰藉。家中有一株花等待着他,给他一处念想与归途。直到有一日,那朵花悄无声息的消失。
他给她加固的结界无端的破裂,残留下来的灵力告诉他此地定然发生过不同以往的事端。当时将她决心留在身边的时候便思虑如何护得她周全,没想到百密一疏,他终是遗漏了来自身边的威胁。
他的长剑饮遍了鲜血,斩断过无数的神灵。
让天地凄鸣,四海归服。
花精们从未见过主人盛怒,也不曾知晓主人居然会为了一株连她们都看不起的花,对她们拔剑相向。
主宰万物生死的罗刹,对抗天地难劫的神佛,魔祸人灾,神叹鬼患,以杀止杀,以战止战,他的威压让一众花草难以承受,纷纷伏地求饶。将来龙去脉争先恐后的哭诉出来。
他素来绝不会对女子动手,但他依旧用剑抵住了那只凤尾花精的命脉。
她眼中对他的贪嗔恋慕一点点褪去,换上了恐惧绝望的颜色,哆哆嗦嗦不成一句的告诉他那朵花被她连根拔起,不知扔到了何处。
鬼刹长剑与他的心一同的蜂鸣起来。
刀剑凌冽的煞气震碎了花精的经脉,她虽不至死,但千年的修为自此毁去,再也无法修道成仙。
他寻遍了整个鬼族,也未能找到那株花。
连一片残叶,也未留下。
他从袖中拿出那一片叶子,这是它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征战杀伐决断如斯,生死抛却执念看淡,他本是这样的人。战场上瞬息万变,对于死亡已经一如平常,但他居然还怀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拿着叶子来到了生死湖,若它活着,这叶子便会漂浮在水面,若是死去,那便会沉下去。
叶子投进湖面,在湖面上绕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