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瞬间,他看到本在自己身后的顾迁承消失了。
很显然,她一定是为了救长生暂停了时间。
陶佐词左手扒住一棵细瘦的树,朝着它的眼睛连开了几枪。那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嚎,像猛虎的咆哮,又像狼的嚎叫,夹杂着年轻稚嫩的人类的声音。
它稍微慢下来,身上伸出了更多的肢体捂住受伤的眼睛。
陶佐词迅速转身,继续像下跑去。
跑到一处山涧,浅浅的溪流对岸,有一处很小的石洞。
顾迁承正背着长生,淌着水向那边走。
“把她的伤口冲一下!”
“什么?”
潺潺的溪水中,两个人不得不大声地喊话。
“那个东西的的感官应该很灵敏,你把她受伤的部分用水冲一遍!”
到对岸的时候,顾迁承慌忙地照做了。
三个人躲在漆话。只有长生伤得很重,发出轻声的呜鸣。
他们的呼吸刚刚平复下来,洞穴的侧面忽然发出沉闷的声响。
心脏再度悬起来,三个人又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中。
岩壁捣塌下来,露出一个奇怪的身影。他们很警觉——那影子像是有两个头似的。
原来是安城。
和负伤的江硕。
顾迁承松了口气。她询问江硕的伤势,他们没有回答。
肉眼可见的糟糕。
安城扯下衬衫的一角帮他缠上,至少先止血才是。
江硕因为大量的失血,唇色变得发青。他身上有些冷,止不住地发抖。
注意到他们身上没有水渍,顾迁承问他们从哪里过来。
“当时太慌了,稍微绕了些路……那边有个挺大的空间,我们听到尽头有流水声,就试着把这儿打通了。”
安城一边做着包扎一边解释。
跑得太快,江硕快速跳动的心脏让血液流通变得更加活跃。一路上,估计又放了不少血。
他虽然可以让那怪物看不到自己,但鲜明的动物特征令他同样畏惧他的嗅觉。所以,逃跑似乎成了唯一活命的办法。
“真是够了!”
陶佐词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或许与恐惧没有太大关系。
这句话中的声调,似乎更倾向一种愤怒,一种埋怨,一种哀叹。
顾迁承好像在哪儿听过这样的语气。
“嗯……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口头禅呢。”
枪口抵住她的下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谁。”
“什……”
“是谁。”
自从那辆黄昏的车里相遇以来,她从未见过这位玩世不恭的大少爷,竟然会露出这样一幅令人恐惧的表情。
他的声音很低沉,微弱的光线为那双可怕的眼睛镀上一层锋利的光辉,脸色却暗沉沉的,看上去阴森骇人。
就在这时,震动再度袭来,洞里的光线忽然消失了。
那狭小的洞口中,曾名为萼菀……或说萼莺的怪物,不断地冲撞着这里。
比想象中更敏锐的嗅觉。
他们大气也不敢喘。怪物停下来,将眼睛贴近洞穴里,左右扫视了一番。
他们清晰地看到,那颗竖起的绿油油的瞳仁,忽然被拉长,将眼珠分为两个部分。接着,又向左右伸出一点,形成了新的两枚瞳孔,各自移动到两枚眼白中。
它分裂了。
怪物退了回去,光线洒向洞里。
仍然没有人说话。
连眨眼都变得小心翼翼。
“老师……顾老师,我好痛,救救我……”
是時雪的声音。
顾迁承手忙脚乱地爬向门口,被陶佐词一把拽住了脚踝。
“你疯了?”
“可是明明……”
嘭——
怪物又撞向这里。
一只怪异粗壮的手臂伸了进来,在洞里摸索着。他们小心地躲在角落里,恨不得将自己嵌到石头里去。
从安城的方向可以看到,那只手的掌心有着类似人类颅骨的形状,还有一张嘴,开开合合。从里面出传来的,是時雪的哀鸣声。
真希望她没事。
顾迁承被陶少爷死死地捂着嘴。她含泪祈祷着。
最后,那只手撤了回去,光线再度洒进来。
过了许久,外面不再有什么动静。
江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不可抑制的困倦仍然侵蚀着他。
安城为了不让他睡着,努力找着话题。
“今年过年,你要陪我一块回家知道吗?”
“我……真的很困。”
“还有,回头你可得请我吃饭,我可又救了你一命。”
“……”
“不要睡!想想以前的事儿,我们抓知了,捞鱼,偷隔壁家的菜地,你还记得吗?还有,我小时候特别胆小,有时候搭人梯去高处摘东西,我把你送上去,一有动静,我就吓跑啦。有印象吗,你回去挨了打,我也被你揪着耳朵教训了一顿,记得吗?后来怕我跑路,每次都是我来垫脚,你上去……”
“记得,我都记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柔软的羽毛随风飘扬。
安城真害怕这片羽毛就此被汩汩的水流打湿,再也飞不起来。
“每次都是安久先跑回来,然后想办法把你先弄下去……对了,安、安久……陶少爷曾许诺的那件事……我们会再见到她的,对吧?”
“不会的……你又忘了。”
“你说什么?”
“……你又忘了。”
江硕的声音非常轻,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是被动地回应着外界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