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这位段夫人秦氏出言不逊,但是自始至终朱鸾都是准备退婚的。
她虽然答应帮朱九小姐报仇,但并不打算代替她嫁人,朱九小姐心中的良人不是她朱鸾的良人,她又何苦抓着这个麻烦的婚约不放呢。
但没想到退婚途中竟然闹出了这样一个神展开,虽然究其因果在于她对自己上上辈子的婚事太不上心,但是既然扯上了她当公主时候的事,那今生的这桩婚约也就不再那么好处理了。
秦氏的话打断了朱鸾对过往的回忆。
“我知道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来说,总是认为自己的身份最为尊贵,却不知道即便外面的壳子再华丽,内里也不过是下贱的败絮而已。”
秦氏悲悯的说道。看朱鸾的眼神就像看着地上的蝼蚁。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秦氏发现在她说出非亲生长子的名字之后,一直以来八风不动稳重如山的少女终于出现了激烈的情绪波动。
她自以为戳到了少女心中的痛处,于是更卖力的加上了一把火。
婚书已经被撕毁了一份,只要少女将自己手上的婚书撕毁,这件事就死无对证,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段家的名声都不会有丝毫的受损,她自有手段能让眼前的少女身败名裂,再也无法出现在自己儿子面前。
偏厅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秦氏保持着菩萨般的笑容,眼珠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冷冷的注视着朱鸾,等待着少女的愤怒。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完全出乎了秦氏的预料。
她看见眼前的少女再度微笑起来,然而和之前恬静的笑完全不同。
笑容里似乎有些苦恼,又掺杂着几分哀伤。
朱鸾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抬起头,对秦氏平静的说道,“夫人,其实你误会了。我本就不想嫁给令郎,这次来贵府就是想来退婚的。”
满园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秦氏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说什么?不想嫁给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呢?
秦氏仿佛忘记了自己之前逼少女退婚的目的,陷入了新的愤怒,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
虽然她很不喜欢有女子对自己儿子死缠烂打,但对于女子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更是嫌恶。
无非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欲擒故纵而已。
这种无才无德的女子又有什么资格摆出这种嫌弃段家,嫌弃自己儿子的态度。
但好在秦氏这些年的段夫人没白当,还是没忘记初衷。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问道:“你是说,你原本是来退婚的?”
“是的。”朱鸾坦荡的点头。
虽然内心的感觉依旧怪怪的,但秦氏连同她身后的老妪和管家,屋外的丫环婆子脸上的神情都产生了细微的改变,全都松了一口气。
连外面的阳光感觉都更明媚了。
“但是,”朱鸾突然叹了一口气,“现在退不成了。”少女的声音充满惋惜。
“什么!?”
秦氏和段家众人的脸色突然又变得难看起来。
长久以往为人待客的经验让秦氏直觉少女的情绪似乎发生了变化。
联想到少女之前神色的突然改变,秦氏突然间觉得自己之前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婚姻大事,既然已经想通,又何必赌气?婚书已经撕毁了一份,只要你……”秦氏的语速变得快起来,言语中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安和焦躁。
然而秦氏愕然发现眼前的少女竟是突然失去了和她对话的耐心,颇有些自暴自弃的站起身来。
“要想退婚的话,让你儿子的兄长段浩初亲自来和我谈。”
朱鸾绕过杵在面前的秦氏,一边说一边向厅外走去,在门口转过头来说道。
“否则此事免谈。”
……
……
朱鸾一边往段府的大门走去,一边皱着眉头思考着。
她本来是为了免去一桩麻烦而来到这里的,却没想到陷入了更大的麻烦。
如果这位段二郎是别人的弟弟的话,这婚退了无妨。
但是如果是段浩初的弟弟,那么就需要从长计议。
朱鸾没有想到,两辈子都过去了,她和段浩初的孽缘却还没有终止。
她当年死的蹊跷,那种死法宛如有人里应外合精心设计出来似的。
她和天后娘娘的身边很可能出现了叛徒。
那么这样的话,她死的那天和她有接触或者她身边行为略显怪异的人就都有嫌疑。
而段浩初,刚巧不巧就是符合这个条件的嫌疑人。
她正在发愁如何以今生的这个身份见到段浩初,却没想到这具身体竟然是他弟弟的未婚妻。
要想调查清楚段浩初当年的嫌疑,那么现有的和他的这层关系就不能断了。
即便朱鸾自己本身再不情愿,她和段二郎的这段婚约,看来得暂时保持下去了。
就在朱鸾沉浸在思绪中时,突然感到一个审视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朱鸾默默转过身去,然后毫不意外的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位姑娘。
或者说是小姐更合适。
这位小姐约莫十四五岁,穿着打扮十分的清雅,却又没有半点寒酸。她站在朱鸾身后,眼睛里像是要飞出把刀子来,把朱鸾从头到脚刮了一遍又一遍。
这位眼里飞刀的姑娘正是段芷云,朱九小姐的的记忆里有这号人物,当年她将其视作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刻意的讨好过,当然这位段才女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