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人们猜测纷纷,兴奋难以的时候,高台上的宋怀竹却有些不忍地注视着身边的少女。
就在眼前的男人平静认真地说出你的母亲四个字的时候。
宋怀竹清晰地感受到了身边少女身上气息的涌动。
如同被触到了逆鳞一般,难以抑制的悲伤和愤怒。
而下一刻,她举起手,面前的那个男人眸光幽深,身为大宗师却不闪不避地站在原地。
似乎他一直在等待着。
等待着那个耳光。
但那个巴掌,最终没有打下去。
宋怀竹屏住呼吸,看着距离那个男人的脸不到一寸,却停留在半空的中的,少女的手。
这时,高台下的人们也注意到了朱鸾动作,议论声纷纷停了下来。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里,那个男人神情却十分平静。
“你想打就打吧。”
他罪有应得。
然而,那一巴掌依旧没有到来。
在一片寂静里,古石的目光缓缓下移,看了一眼停留在他脸颊边的少女的手掌。
朱鸾的手很稳,但宋怀竹却很清楚,那是灌注了全身力量的稳定。
她的手只是静静停止在那个男人的脸颊边,他却清晰地看到她手臂绷起的线条筋脉和冷肃如剑风的气息。
少女的手臂和手掌凝结出如石一般冷硬的线条。
可想而知她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
仿佛灌注了十年的委屈与痛苦。
但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将这份痛苦释放出来。
她的手,直到最后,都没有打下去。
古石闭上眼睛,缓缓开口。
“就这样你都下不了手。”
男人的眼睛再睁开,看着眼前真元涌动的少女。
“你还是真是那个人的女儿。”
朱鸾放下手,冷冷地看着他开口道,“我不觉得这些年你会好过,也不觉得我有资格打你。”
“不,”那个曾经以整片中土大陆第二年少之身登临大宗师之位,以毫无背景之身创造无数神话的男人低下头,眸光微黯,在不为人所见的地方,露出一丝不忍。
这样一个人,面对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低下头。
“你有。”
下一刻,他抬起头,眼中的不忍已经消失无踪。
“不光是为了你的母亲,也是为了你自己。”
说完他伸出手,举起手中唯一握着的剑鞘,伸到那名少女的身边。
“这是答应你的剑鞘。”
他的目光顺着少女纤细的手臂而下,看着那把剑。
“而你的剑,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宋怀竹瞳孔一缩,随后他的身上突然腾起滔天的怒意。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的左手上,握着一把剑鞘。
而那名少女的左手上,握着一把剑。
那把剑,没有剑鞘。
而人群之中,晋阳公主也呆住了。
古石叔并没有拉开屏障,因为他们的对话被听到也没有关系,人们会按照自己的猜想去误解。
但有极少数的人,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你说你死之前有人借走了你的剑……”
“嗯,是他,他说要帮我重做一个剑鞘,就借走了。”
当年她和皇姐的对话再次在晋阳公主耳边响起。
看着朱鸾手上的剑和古石手中的剑鞘,晋阳公主攥紧了双拳,她没有想到,古石叔当初允诺给皇姐的剑鞘,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再出现。
一种强烈的宿命突然笼罩了晋阳公主的全身,这一切到底是……
朱鸾静静看着眼前那把迟到十一年的剑鞘,抬起头,看着眼前眸光平静没有丝毫摇动的男人。
“这是巧合吗?”
“一开始是,但后来不是。”眼前男人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仿佛知晓整个世界秘密的少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触碰了他脖子上的掐痕。
不管她相不相信,也许世人都不会相信,他一开始借走她的剑,是真的想要给她做一个新的剑鞘。
当然在那之中,也存在许多被人可以引导的巧合,但初始的目的。
并不是要……
利用她。
但在十一年前,他的剑鞘做好了,那把剑的主人却成了不归人。
再然后,他最重要的人,也成了不归人。
作为一个护卫的,他的人生改变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
古石凝视着朱鸾的眼睛静静道。
从他与桑榆对战之时落败,留下那个所谓的大周第二个国士才能见到他的诺言开始。
“果然。”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那名少女却十分平静,连眼前这个男人都没有料到的平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到的。”虽然做出那个决定的是他,但连古石都有些惊讶地抿紧了嘴唇。
“从一开始听到那个第二个国士才能见到你的传言的时候。”朱鸾道,“那个时候开始怀疑的。”
高台下,晋阳公主睁大眼睛。
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听到那个传言的时候,那就是在灵岩寺禅房她和皇姐说话的时候。
难道从那个时候,皇姐就察觉到古石叔的目的了?
古石叔到底是为了……
就在这个时候,朱鸾手上的承影剑突然反射出一道璀璨的剑光,剑光从晋阳公主的脸上划过,也从年轻公主愕然的神情的划过。
剑,与剑鞘。
难道……
为什么第二个国士才能见到他?
高台上少女眸光微沉。
士之才德盖一国者则曰国士。
大周国试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