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可否细细向朕道来?”
不是帝王的命令,而是一个丈夫的请求。
也许是对她有所亏欠,所以说起话来总是小心翼翼,而且给了她最多的耐心。这是别人所不能及的,不然以黎姝君不作为的这几年,怕是这皇后早就被扔到冷宫去了。
黎姝君莞尔一笑,脸上有一种自信美。
“臣妾去了长安街的北市,不知道皇上可有听说过那儿?”
“长安街是东市最繁华,再就是西市和南市,这北市就稍稍落后了些。”
“仅仅是落后?”
“皇后难道觉得不是?”
“依臣妾看来,这北市还不如贫苦的边远小镇呢。”
“此话当真?”皇帝眉头一皱,有疑惑,也有心酸。
“皇上,臣妾今日看到那儿流民成患,这是个大骗局!”
“那帮混账东西!不是说这流民都安置好了么?”
“皇上,给一间漏雨的茅屋便算安置了?我大元何时变得这么贫了?”
皇帝发怒,他紧紧的捂着胸口,试图不让自己咳嗽。
黎姝君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而是继续开口道:“皇上,若非臣妾所见,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的流民正在受苦!这些不作为的地方官真应该好好审问一番!”
“朕自然会好好处罚他们的!”
“那臣妾便替这流民谢过皇上了。”
“皇后哪里话,朕是万民之住,自然要让他们过的好的。”
“皇上圣明!”
皇上虽然诧异黎姝君为何会专程来担心这些国家大事,但是他也没有追问下去。
如今太子不愿当政,自己这日子也不长了,要不……
一个十分大胆在他脑海里萌生,他咬着牙关,觉得此事未必也不是行不通的。
“皇后,你先回去吧。朕也累了。”
“皇上为何这么急着撵臣妾走呢?”
“既然无事了,你便先回去了吧。”
黎姝君眼神淡了淡,最后起身行了一礼。
“臣妾告退!”
一转身,凤袍挥动,青丝随着微风轻扬起来。
皇帝给了李公公一个眼神,李公公立刻领会,他也跟了上去。
出了这长生殿,黎姝君站在刚刚国师大人所站的地方。
朝这个方向看过去,天上有一颗星星在微微发着光,周围是浅淡的流云。
她头上的凤冠珍珠衬得她这张脸很是小巧,眉间的红梅如诱人的鲜血,不断的给她力量。
“皇后娘娘!”李公公追了出来,谢天谢地,皇后娘娘你还没有走。
“何事?”
“奴才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都开口了,那便说吧。”
“这……。”李公公又看了看周围的宫女们,还是有些欲语还休。
“你们先退下去吧。”黎姝君开口道。
“是。”
宫女们迈着小碎步相继离开了,黎姝君嘴角勾起,像是不屑于听这件事。
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位李公公要说的事情一定和里边的那位有关。
黎姝君已经不关心他好久了,现在也是无所谓了,今夜来找他也是为了这流民的事情,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耐烦的便让自己走了。
李公公也是眉头不解,他知道皇上那眼神里的深意,跟着他这么多年了,这心思早就摸透了。
“娘娘,恕奴才多嘴,咱们圣上没有多少时日了。”
语毕,黎姝君愣了愣,但是随后一想,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那有如何?”
“娘娘,皇上日夜里最挂念的人就是您了。”
“嗯。”巧了,以前的黎姝君也是。
“娘娘,您真的要对此无动于衷么?”
“不然呢不成要我替他续命么?”黎姝君又恢复那冰冷的气息,李公公差些被冻成了狗……
“娘娘,皇上近日一直咳血,也不敢找来太医瞧瞧,这日积月累的,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为何不找太医?”
“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被大臣们知道圣上身体抱恙,这肯定是要乱了阵脚的。”
黎姝君好像想到了什么,她不顾一切的往长生殿里跑。
“哎!皇后娘娘!”李公公在后边追着。
黎姝君一进来便看到了皇帝在擦着嘴角的血,那块洁白的手帕早就被瘀血染红了。
皇帝还不知道黎姝君进来了,他又轻轻的咳了几下,又是一帕子的血。
他还以为是李公公进来了,便随口吩咐道:“小李子啊,朕这身体不管用了,姝君走了没有?”
“小李子?”皇帝抬头一看……愣住了。
黎姝君哭着又要跑出去了,不巧撞上了刚刚追进来的李公公。
“对不住啊,皇后娘娘!”李公公急得直打哆嗦。
黎姝君没有理会他,正想着跑出去没想到却被皇帝抓住了。
“姝君,别走,咳咳咳!”
黎姝君立刻掏出了手帕给他,这手脚都有些慌乱了。
李公公识相,他爬起来就溜走了。
这诺大的长生殿里只有黎姝君和这位皇帝了,手帕里的血腥味慢慢弥漫在这空气里。
“姝君,别怕!”皇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黎姝君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哗啦啦的便掉在了地上。
这长生殿里便只剩下了她的抽泣声,皇帝抱着她,让她好好哭一场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黎姝君挣脱了他的怀抱问道。
皇帝眼里有太多的无奈了,他不知道如何说,事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