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条路,溪水中就有些猪羊牛马,叫你喝不得溪水。苏武不急不缓地走着,就像是在游山玩水似的,从头到脚,也看不出他有丝毫着急的样子。雁翎公主伏在他肩上,昔日那丰润美丽的樱唇,如今早已干裂,昔日那光亮灵活的眼睛,如今已满布血丝。但就在这干裂的嘴角,仍挂着一丝欢愉的微笑,就在这充血的眼睛里,仍闪动着幸福的光。只要在苏武身旁,她已别无他求。军须靡却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苏武,你究竟想怎样?”
苏武微微一笑,忽然自怀中取出件东西,他捏紧拳头,指缝里似有银光闪闪,却瞧不出究竟是什么。军须靡又忍不住问道:“这是……”
苏武微笑道:“你猜猜这是什么?”军须靡摇头道:“我猜不出。”尉屠归冷笑接口道:“此时此刻,特使居然还有心情叫人猜谜语,捉迷藏,这倒真是天真的很,可爱的很。”苏武也不理他,微笑道:“你可曾瞧见我用过暗器?”军须靡道:“从未见过。”苏武道:“所以,你们便以为我不善于使用暗器,是么?”军须靡一时也猜不透他是何用意,唯有点头道:“嗯。”苏武大笑道:“你错了,想我苏武自幼学针,焉有不通暗器之理。”军须靡听见他居然自吹自擂起来,这当真是从来未有的事,苏武笑的得意扬扬。军须靡唯有苦笑道:“不错不错,我……我错了。”雁翎公主嫣然道:“他行事光明正大,自然不屑以暗器伤人。”苏武笑道:“这倒有些道理,但也不太对。”军须靡苦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吧。”苏武大笑道:“我不愿使用暗器,只因我所用的暗器太过狠毒。”军须靡道:“哦……”苏武扬了扬手,道:“这就是我素来不肯轻易施展的暗器。”他的手一扬,指缝间的银光一亮。军须靡道:“这……这究竟是什么暗器?”苏武微笑道:“这暗器叫做‘搜魂神针’,无论是谁,只要沾着一点,半个时辰中便要全身溃烂而死,普天之下,再也无药可救。”尉屠归冷冷道:“你这种暗器只怕未必只有你苏武会用。”苏武笑道:“但这暗器还有一样最厉害的地方。”尉屠归道:“哦……”苏武道:“说来别人也许不信,这暗器委实已近通灵,本身已有搜魂的魔力,此刻,只要我的手一扬……”
他忽然抬头瞧了瞧沙山头,又瞧瞧沙包下,缓缓接道:“这‘搜魂神针’脱手飞出后,对方无论躲在多么隐密的地方,也休想能躲得了。”军须靡动容道:“世上真有这样的暗器?”苏武笑道:“我说话几时骗过你。”他又瞧了沙包下,大声接口道:“你若不信,我立刻就可以让你瞧瞧。”话犹未了,沙山头,沙包中,甚至远处的沙丘,立刻有十余条黄衣人影掠出,连滚带爬,飞也似的逃了。苏武大笑道:“你瞧我这暗器如何,还未使出,就将躲着的人吓走了。”
傅介子笑道:“果然不错,奇怪的是,世上有这样厉害的暗器,我居然连听都没有听人提起过,不知你可以让我瞧瞧么?”尉屠归应声道:“在下也正想开开眼界。”
苏武沉吟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瞧的。”雁翎公主忍不住笑道:“你就让他们瞧瞧吧。”
苏武笑道:“最想瞧的,只怕是你,是么?”雁翎公主红着脸垂首道:“嗯。”
苏武目光四下一转,微笑道:“让你们瞧瞧,想来也无妨……”
他缓缓摊开了手掌,掌上哪有什么暗器。他紧紧捏着的,只不过是根绣花针。
军须靡怔住了,道:“这……这……这……是什么?”苏武微笑道:“这不叫‘搜魂神针’,这叫做‘吓敌神针’。”军须靡大笑道:“我懂了,我懂了…”雁翎公主拍手娇笑道:“我早该想到,世上哪有像他说的那种暗器,我早该想到这不过只是说着唬人的。”军须靡笑道:“但这‘唬敌神针’,倒的确比世上任何暗器都要厉害,别的暗器至少也得要使出来,这‘唬敌神针’连使都不必使,别人已被吓跑了。”雁翎公主笑道:“但这种‘暗器’,除了苏武又有谁能使得出来……若是我使出来,就一点也不可怕了。”尉屠归叹道:“此计虽妙,但你我反正已无路可走……反正已是跑不了的,纵然将这探子吓跑,又能如何?”
军须靡笑声渐渐停止,终于又笑不出来。沙漠牙账,冒顿皱着眉头,仿佛已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他刚端起酒杯,便瞧见十余个黄衣武士,像是一群被狐狸惊散了的兔子似的,狼狈逃了回去。这些武士一个个俱是神色惊惶,冒顿面色也变了,拍案道:“混帐,谁叫你们回来的。”武士们仆地跪了一片,惶声道:“启禀单于,只因那……那苏武……”冒顿动容道:“本王还未出手,苏武难道敢先向你们出手?”那为首一个武士伏地道:“他……他的暗器……”冒顿皱眉道:“苏武居然也使了暗器?他使的是什么暗器?”那武士道:“属下还不知道。”冒顿厉声道:“为何还不知道?”那武士嗫嚅道:“他……他还未使出……”冒顿大怒道:“他暗器还未使出来你们这些无用的混蛋就逃了么?你……你们居然还有脸回来见我?”那武士以首顿地,惨然道:“若等他暗器使出,属下们只怕就不能活着回来见单于了。”冒顿拍案道:“放屁……简直是放屁!”
那武士道:“他那暗器叫做‘九天十地,搜魂神针’,暗器本身已有神通,属下等无论躲在哪里都休想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