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融瞪大眼,一行清泪滑落绝美的面颊。
她大哭:“你杀了她!你为什么杀了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恨你!”
妙兰见阿融心痛失控地模样,心也跟着忧急痛苦,她知晓梅妃喝毒酒一事,上前拉住阿融紧握的手,眼中流溢悲楚:“阿融姐姐,梅妃娘娘是自己寻死的,王上不过责骂了她几句,她自己就喝了那杯毒酒。”
“不,是他,是他害死了洛儿!”
阿融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物,洛儿唇舌漫出黑血的面容如真实之境浮现在面前。
那唇瓣的笑,讥讽悚然。
前年就旧府时,一众姬妾也是一个个死去,还有王后、茵妃和丽妃众多嫔妃,他身边的女人都逃不过丧命,阿融苦笑一声,为何自己会对如此冷心冷血之人深陷不可自拔!?
阿娘在天上看着她,让她护好洛儿,可终究是她和眼前这个冷血男人一手将她推入死谷!
“你们都下去!”
锺离荀将妙兰和小卫赶出殿内,走到床边一把将阿融抱住,阿融拼命挣扎,伤口压住了也浑然不觉痛,锺离荀想起她的伤,复又放开了她。
她用仇恨目光瞪着他:“锺离荀,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若不愿留她,将她赶出王宫便是!”
锺离荀眸子深不见底,眼底隐有伤色,却是依旧淡淡道:“你知不知道,她都快将你杀了,孤怎能留她?”
“不,”阿融突然痛苦地摇头,“那是我欠她的。”
阿融不恨洛儿,她恨她自己,恨她爱上了锺离荀!
“我恨我自己,洛儿那么爱你,我却日日和你在一起伤她的心,我好恨我自己!好恨我自己啊……”
“不要再说了!”锺离荀感觉心中一直紧绷的一根弦断了,“你怎么不恨我!”
在如此急切的时刻,他总是脱口以“我”自称,没有“孤”的称呼,阿融差点以为,他如此痴狂是为了她!
不过是一个九州玉女的身份,助他一统九州的筹码!
那些曾沉沦于他的的女子终是逃不过一死,那她呢?
锺离荀一把包住阿融的头,深吻向她,那么疯狂,急切而炽热。
暗隐梅香浮动。
阿融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
她永远失去洛儿,在这异乡之地,曾经的一切都已变,想到这一生都要被这个残暴的人囚禁在这冷寂的宫殿里,她的心就死了。
羽睫微颤,阿融紧闭眼,眉心妖娆的刺青刻印蹙起。
心底是漫天的绝望,自欺欺人之感。
阿娘的脸又在面前浮现,影影绰绰,凄美撩人。
阿娘,阿融没有护好洛儿,是我害了她,现在阿融再难以留着残喘病躯苟活于世,更无法与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相处渡过一生……
玉手拂青丝,步摇扯下。
抵在如天鹅般的细嫩纤长的颈项:“王上,来生再见。”
霍然一刺!
“阿融!”
锺离荀脱口而出,这是她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往日总是“罪婢”或“你”相称。
不是夫妻或是意中人耳鬓厮磨间的低喃燕语,而是惊慌难掩痛苦的惊呼!
若流星般飞快拍打下与没入皮肉下半截的步摇,他声音嘶哑颤抖:“你休想死!”
坚实长臂一把擒住阿融的纤细双腕,她拼命挣扎:“放开手!让我死!”
锺离荀不顾阿融的用力挣扎,向外高声唤:“赫风,妙兰,小卫,你们都进来。”
“阿融姐姐!”妙兰入内惊叫,“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王上,求你饶过姐姐!姐姐只是因梅妃一死,过度伤心罢了,还望王上体恤姐姐!”
妙兰以为是王上发怒所伤,忙为阿融哭诉,锺离荀狭长的俊眼的确深含怒意,但他却只是冷冷道:“孤还未说你便如此慌张,并不是孤伤了她,是她自己寻死!”
王上周身散发的孤寒之气从未有此刻这般浓烈过。
妙兰听罢浑身一颤,只听锺离荀语气发冷道:“赫风,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不能要她死了。”
赫风道:“是。”
“还有你二人,若是她再有一分一毫的损伤,你们就自行了裁。”
阿融闻言,美目染上灰白之色,她憎恨大喊道:
“锺离荀,我恨你。”
锺离荀竟是难以再看阿融仇恨的目色,他转身对着殿门道:“若想恨孤,就留着你这条贱命恨。”
决绝离去,给殿中三人留下一道孤冷冰寒的背影。
二日后。
“报!——报!——”送信的士兵一路快马从长隆门外入内。
边境来报,魏国属下的小国骚乱,占领了晋魏两国边界的几座城池。
锺离荀继位这一年来,对中晋一直持怀柔政策,南楚中晋又有联姻,两国一直交好,其实不过是锺离荀暂时利用中晋对付东魏罢了。
中晋此番快马传信寻求援助,南楚自然不能拒绝,如果拒绝,中晋难免心生怨意,精心经营的友好局面会打破,如果中晋倒向东魏,南楚恐怕两面受敌。
中晋特地派了使者来南楚,不料晋国使臣却突然被劫持,锺离荀大怒,查出是单于敖派人绑了使臣。
是日,魏王单于敖来离都和楚王锺离荀谈判。
几匹健壮的骏马自城门一路疾驰入楚王宫,正午,余全公公将单于敖几人引去朝阳殿赴宴。
太銮殿内,右相、左相,尉迟将军、司马将军以及荣国公皆被聚集议事。
春时荒草疯长,冷宫破烂的宫墙外飞旋而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