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凉一在他的注视下,用早已经布满淤青的双臂支起身子,打开身旁歪七扭八的行李箱,随便捡了衣服和裤子套上。她曲起双腿紧紧的环抱着自己微微发颤的身体,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的雾气一点点凝结,最终不能承受的掉下来,落在她藏蓝色的外套上,即刻晕染开,那一深一浅的色彩对比,让一旁本来就烦躁的唐逸宁更加没了耐性。
转身下楼,直到行至玄关处,听见艾凉一由于受凉而鼻子发赛喉咙堵塞的声音,此刻在静谧的楼里显得愈发苍白。
“等等!”
唐逸宁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只有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悔恨和担忧的心。
艾凉一从箱底拿出东西后合上,费劲的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提上沾满小洋楼气息的简单行李,一步步下楼,移步到唐逸宁身前站定了。
她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伸手摊开将东西轻放在玄关右侧的台子上,转身先唐逸宁一步出门。
看她一瘸一拐还虚浮的步子拖着满身伤痕离开的背影,唐逸宁将视线移到她方才留下的东西上。
一把钥匙和一个大红色丝绒礼盒。
伸手拿过来打开,那枚价值连城当时惊艳整个a市的求婚戒指,现在看来,只是个笑话!
艾凉一,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嗯?
“砰”一声,连带着戒指,唐逸宁一拳砸在门板上,脸上的表情分辨不清是什么。
懊恼?后悔?还是生气?
他自己也不知道!
艾凉一驾着车眼睛看向前方,脑子里却还是小洋楼里的一幕幕,那样的屈辱——
不知不觉脚下的力度加大,也根本分不清是红灯还是绿灯,就这样一路狂飙,直到猛烈的撞击感传遍全身,她才清醒了几分。
跌跌撞撞的下车一看,还好,撞到的是树,没有伤及人命。也不管头上手臂上鲜血直流,她扶着车子坐进去,打方向倒车,回方向继续前进,一连串动作就像是事先设定好的,没怎么停顿。
回到公寓,也不知道几点,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夏桑,又瞅见窗外的一丝鱼肚白,艾凉一将自己锁进了洗浴间。
一关上门,她快速的退掉衣裳,将花洒开到最大,整个人蜷缩在墙角,狠劲儿揉搓着自己的皮肤,直到本来就淤青的地方破皮了,感觉到热水淋在上面的蛰痛了,才慢慢停下手,却嘶吼着,痛哭着——
在这之前的十七年,每次被唐逸宁疼爱到心尖儿时,她都觉得自己就是公主;每次干了坏事被他c溺时,她都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每次故意使坏惹他生气却被他担心时,她肯定,a市除了唐逸宁就只她最大。
可过了今晚,她才终于清楚,唐逸宁养她不过是因为她可怜,疼她是因为对他的胃口,c她,也只是为了某种需求!
除了这些,她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长得稍微好看点儿,能耐稍微多点儿,脾气稍微臭点儿的傻丫头,一个去掉唐逸宁的帽子扔进人堆儿都找不出来的俗人!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浴室的雾气越来越重,艾凉一本来就体力透支的厉害,加上嚎啕大哭的耗费,她的眼皮重的不像样子,脑中一片混小时候的情形浮现的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