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叫尚云带万宁下去休息,将他安顿在紫霞宫旁的衡阳殿内,让人随时看守着,不让他和任何人接触。其实孟回都是白吩咐一句,万宁根本就没有见任何人的心思。
他存了死意,什么都不在乎,回来禀告孟回的侍卫说,他一进殿就跪坐在正堂闭目养神,只给看守他的侍卫们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孟回好奇道。
尚云身旁的年轻侍卫面容秀美,行走时却如一阵劲风,一举一动都带着勃勃英气。“回禀皇上,皇父让我们放心,说是在皇上没有允许之前,他不会寻死。别的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孟回点点头,知道万宁这是在保证会配合她,并提醒她以后一定要给他一条死路。这对父女是一样的决绝,两人想死的理由或许还有共通之处。
“摆驾,朕要去国师宫见见乞康。”孟回吩咐了一句,外面的侍者们立马开始忙活起来。她每次出行前都得等上半个小时左右,哪怕提出要步行,侍者们还是得备上步辇以防万一。
等到一切准备好,孟回又已用意念翻完了两本国史,一本名臣所书的治国之道。她看书的速度已经不是凡人可比,记忆力更是无比强大,只要刻意记住就不会忘。
正因如此,她在上位的短短时间内才能进步得飞快,快得让人看不出她一开始也是懵懂无知,白纸一张。是以这几天她唬住了不少人,至少眼下没有近臣敢轻举妄动。
如霜老老实实向姜晞赔了礼,不时还派人去关心关心近况。两家没把这件事发展成为家族的事,而是只让如霜和姜晞两个个体去解决,这也是孟回希望看到的。
据御医归来禀告,两天前姜晞已经能够下地,只是伤了元气还未彻底恢复,还需要长时间静养。姜晞从醒来就在求见孟回,孟回听了御医的禀告,一律给她否掉,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出门。
结果姜晞闲不住,昨日御医气冲冲地归来告状,说是她一早就开始晨练,舞剑舞枪,不肯卧床。孟回见御医气得要罢工不干,赶紧安抚了一番,又下了令让姜晞不准晨练。
今天午膳前,御医回来的时候总算是笑容满面,说姜晞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没敢下地,姜家人都让她转达对皇上的感激。孟回听后哭笑不得,看来姜家人早就想把姜晞按在屋里休息,只是没人压制得住。
姜家与如家一片和谐,姚家更是如以往一般低调。姚玉每天亲自带着人手奔波在各宫中,又派出一支暗查小队,得了孟回的允许后,换上內侍服穿梭在四处打探消息。
姚玉一向喜欢将证据收集得明明白白,才将嫌疑人死死定下,交给上头来处置。在没有得到确切证物或人证时,她根本不会主动请见孟回。
孟回很清楚,姚玉是把她也给当成了嫌疑人对待。她对此无可奈何,毕竟在别人看来,姒鸾本人确实有很大嫌疑,一个“扮猪吃虎”的帝姬,很有可能会为了皇位弑母。
孟回并不在意别人的怀疑,清者自清,姒鸾不是凶手,她更不是。无需去向别人证明什么,只需要静静坐等真相被查出来即可。
这段时间,得了封号的三个长帝姬也都很消停。特别是大家“寄予厚望”的姒鸢,安静得跟个小鸡仔似的,让后宫前朝人人称奇,就连姒无忧跟姒玉珠都明里暗里打听了好几次。
姒鸢一直想当女皇,大家都以为她不会服气,哪怕不可能谋反,也至少会给新皇下下绊子。没想到大家小板凳都搬好了,就等着好戏开锣,结果等了好几天,姒鸢府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唯有孟回知道,姒鸢最近忙着折腾忘尘公子,还从他口中套出了不少有关大益的信息。原本一开始只是想报私仇,到现在却是一心想让他吐露更多关键信息。
譬如大益安插在大姮的细作,譬如与他交接的人是谁等等。
姒鸢是脾气不好,是野心巨大,但她作为姒家人,绝不肯看到皇权外落,更不肯看到国家被大益吞并。大是大非面前她不会乱来,孟回很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置。
为了避免一传十十传百,她们私下见了一面,决定不把这事告诉姒无忧、姒玉珠,等有了结果再和这两人一起商量。
经过这件事,姒鸢对孟回的观感好了不少,说话时都不再阴阳怪气,只是偶尔还是忍不住会当面撇撇嘴、翻翻白眼。孟回不在乎她态度如何,只要不来添乱就万事大吉。
“皇上,国师宫到了。”青竹见孟回在辇上闭目养神,在即将到达之际轻声提醒了一句。
孟回缓缓睁开眼,只见九层宽大台阶之上耸立着一座高大巍峨的宫殿,样式十分简单古朴,不似宫中其他宫殿那么华美精致,却自带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包括国师本人在内,来到此处必须步行上台阶,这是开国时定下的规矩。孟回从辇上下来,吩咐众人守在下方,只带着青竹、尚云和几个随身近侍走了上去。
国师早就得到了消息,正站在上方弓腰行礼,迎接圣驾。
孟回和他客气几句,便在他邀请下进入了殿内。里面空荡荡的,桌椅坐垫都不多,正对殿门的一面墙壁上绘制着奇异的油彩图画。
画面十分抽象,看不清具体内容,孟回只能从里面辨识出一些类似古符文的文字。
“此乃第一代国师所留下的画作,说来惭愧,师父至死都没能参透,我至今都是一头雾水。”乞康毫不隐瞒自己的无知,因为参悟这副神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