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是这个朝代除了皇宫之外最大、最豪华、风水最好的府邸。
孟回从王妃居住的正殿返回孙幼仪的寝殿,走了接近半个小时,沿途风景虽不如皇宫里的大气壮观,但也让她见识到什么叫做富贵逼人。
回到寝殿,孟回立刻让沉香去外院请个机灵的內侍来。“我有事想差人去办,最好是找一个不怎么起眼、又对京城里情况很熟悉的人。”
沉香很快道:“外院有个小內侍叫多福,虽只有十八岁,但在王府当差已经十年了,嘴巴很牢,人也机灵可靠。”
“好,就是他了。”孟回点点头,让她赶紧去请人来。看着一众侍女在殿内殿外忙忙碌碌,她脑子里也没闲着。她感觉整件事已经开始明朗,只是还需要一些关键的点来连接。
于是孟回闭上眼,开始清理现在已知的线索,并加以简单分析。
这场阴谋主要围绕着一样东西,皇位。至于阴谋的开始,孟回认为不该是孙懿安的死,也不该是宋明的暴毙,而是他们两人的相恋。
朝中早就有人提出要让孙懿安和亲乌兰国,算起来应该正是两个半月以前,藩国使臣出发的时候。
孙昭从那时候开始,就盘算着要怎样避免成为异邦人的小舅子,挤掉大皇子和七皇子独占接待任务,并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大皇子性格有点闷,不太爱和谁深交,看着有点儿孤僻但并非阴鸷的人,他做事沉稳,听说要接待使臣,多半会选择认真对待而不是借机生事。
七皇子年纪小,暂时没有自主决断的能力,遇上这样的要事,必然是听取老师、幕僚以及玉嫔的意见。只要这些人不想脑袋搬家,就不会撺掇七皇子在这时候闹事。
这就导致两党很快收起各种小动作,试图装出兄友弟恭,不愿在使臣面前内斗。
“他们两个不搞小动作,孙昭可就等不及了。”孟回轻轻闭着眼,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捏着茶碗想到,“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使臣到来,顺顺利利把孙懿安接走吧。”
孙懿安要是能留在京城,找一个合适的驸马,日后就能助他一臂之力。要是如货物一般运去乌兰国,不仅无法给他创造利益,还会带来极其不好的影响。
所以,当朝臣提起让孙懿安和亲的那一刻,她就成了孙昭手上半废的棋子。
“眼看着藩国使臣动身,大皇子和七皇子却难得地平静下来,孙昭一定感觉无从下手。使臣越靠近京城,他就越能够感到时间紧迫。”
十多年前,五岁的孙昭能为一点小事动杀心,十多年后,他也能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榨干孙懿安的最后一丝价值。
“孙懿安被杀,嫌疑人是大皇子妃和七皇子母妃,正好一举三得。既能拖住两名皇子,不和他争抢接待任务;又能解开和亲这个死结,让他不会平白多出个乌兰国姐夫;同时还可以借胞姐之死博得皇上的怜悯。”
孙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连说服良妃的借口都准备好了。
一想到良妃,孟回就有种很矛盾的情绪。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用在良妃身上真合适!”孙昭没有出生的时候,孙懿安也曾是她最疼爱的人。“可是为了助儿子成事,就能狠心牺牲女儿,现在悔恨又有什么用?”
孟回不想去评判良妃的选择,更不想试图去理解她,甩甩头抛开有关她的事,继续想起案情来。
“这桩案件从一开始看来是难解,可是真的难到连专业人员都查不出来吗?大理寺和刑部的老司机什么没见过?我看归根结底是他们根本不敢往深处查!”
孟回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她都能从这些细碎线索中,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真相,那些办案人员当然也能做到。
珊瑚偷听到的两名官员对话,探讨中仅限于密室之谜,完全没有提起凶手、起因、或是任何有关案件的详细情况。
孟回觉得唯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案子无解,他们找不出真正的嫌疑人;二是嫌疑人的身份让他们有所顾忌,私下都不能提及。
“种种细节,种种线索,都证明幕后黑手是孙昭。在形势未明之前,贸然得罪孙昭绝对不是聪明选择,谁知道有朝一日皇位会不会落到他身上?”
这些官员们还要拖家带口在京城混,与其得罪孙昭,还不如在皇上那里落个无能的名声。至少他们很了解现在的皇上,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要他们脑袋。
所以,这些查案官员干脆装半瞎,只试图去解密室本身的谜团,不去管整件案子是怎么回事。这样没头没尾地解密,当然长时间没法结案。
“而且,皇上未必愿意‘知道’真相吧?”孟回忽然想到,她刚进宫的时候,皇后曾问她找出的两个嫌疑人可笑不可笑。当时她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现在想来,这难道不是说明皇后早就看穿了一切?
“既然皇后门儿清,皇上怎么可能两眼一抹黑!作为一国之君,要是眼皮子底下的事都拎不清,恐怕早就人拉下马了!”可是皇上为什么迟迟没动静,任由孙昭满世界上蹿下跳,还让他去接待使臣呢?
“难道孙昭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正好符合皇上对储君的要求?”孟回好笑地摇了摇头,怕是傻子才会把国家交给一个三观崩坏的人。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孟回一看,沉香带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少年,恭恭敬敬地从外面走来。
“小的多福,给郡主请安。”
多福面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