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嘉邈一向就是个自负的人,自己以为的事情,如若有了偏差,他也会把那个偏差扳回自己以为的事情上去。
现在就这样,就算那是袁兴生的手札,那是之于别人来说很弥足珍贵的东西,之于他来说,却是要抛弃了。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的性能极好,一脚油门过去,土泥中处灰尘腾飞,车子也咻的一声开出很远。
然而,这手札的主人叫袁兴生啊,他袁嘉邈也姓袁!
咻的一声响,车子像是在玩特技一样,**炸天的以极快的速度倒了回来,恰恰好停在刚才的位置上,连车轮印子都在一个模子上,好像刚才就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幻想,并没有附诸行动一般。
但袁嘉邈紧握方向盘的那只手,却是青筋毕露,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会把车子又倒了回来!
因为他……
抬手,狠狠的的捶打着方向盘,发出一声又一声尖锐刺耳的鸣笛音,可这些好像都不够他发泄一般。
甩开车门,走下车,砰砰两脚就踢向性能良好、外貌崭新的阿斯顿马丁上。
以卵击石的节奏,疼的他脚指头都弯曲了起来。
这次没有女士围观,他真就做了个金鸡**的姿势,伸手去抚那只踢疼的脚。
但那痛意还是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直到疼的他觉得像是有人掐了他喉咙一样,痛的无法呼吸了。
有些事,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世间万物都一样,饶是你再骄傲又如何?总有那样或这样的事情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低下高贵的头颅。
就譬如袁嘉邈这会儿一样,低头了——
但他有些生气,抬脚就要照那白色封皮的日记本上踩去!
当脚真的落下时,却又没有用十分力,轻踩在表皮,后又放弃了这种践踏……
弯腰,快速捡起,依旧像是扔烫手山芋一般,快速的扔进车窗内,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拉开车门,轰的一脚油门踩下。
车子绝尘而去,这次没有倒回来,不过是行驶到了路口处,便又猛然停了下来。
闭闭眼,像是要奔赴战场一般,袁嘉邈又是凝神,又是吸气换气的,最后才伸手拿过那本白色封闭的日记本。
纵然他面上亦然是平静无波的,可是那微微颤抖着的双手还是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修长的手指翻开那米黄色的怀旧纸张,嗤笑一声:“竟然是竖排的,老头子真是老古董。”
可不吗?袁老爷子都百岁高龄了,在以前的时候,排版方式的确是竖排的,老爷子这个习惯,几十年都没有改过。
可见有时候执着也是一种病!
2001年7月15日,天气,阴,
小崽子长大了,个头比我预想的高了一点,却是个叛逆的性格,表面上看着多么温和的一个人,可是那眼底的阴戾一天天的增多。
哎,小崽子说考上了南边的大学,说要提前过去熟悉环境。
呵,小崽子连说个谎话都会不眨巴眼了,这哪里是熟悉环境啊,这只是想逃离这个家的啊!
本不想同意,可是看他眼底的阴戾,真怕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可怕的人,真怕有一天他会像文珠一样,鱼死网破……
罢了,走吧,走吧,都走吧……
2001年7月20日,天气,晴。
滚蛋饺子团圆面,今天家里吃饺子,明天小崽子就走了。
老喽,剁饺子馅时还把手指头给剁了,真是丢人啊,想当初老子可是……
文珠最喜欢吃的三鲜馅饺子,小崽子像吃毒药一样的吃下去,真是……
哎……
2001年10月1日,天气,小雨。
听文涛说,小崽子开了个铺子,你知道什么铺子不?租房中介公司,就路边支个门面,摆个摊的那种。
哼,可真出息了。
袁家从未出个商人,小崽子这美其名曰自己赚生活费,实际上是……呵呵,不满意我这个老头子的安排吧!
罢了罢了,文涛说我要再不对小崽子好点,小崽子真能一辈子不回来了……
呵,一个小崽子罢了,文珠那么倔强,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老子就不信,这小崽子能比文珠还倔强的。
2005年3月,天气,晴。
几年没用过这个本子了,四年了吧。
呵,今天老子高兴,在电视上看到小崽子了,长高了,也更俊了,给一个什么数学竞赛不好赞助商,颁奖去了。
小崽子威风啊,越来越像文珠了。
四年没有回过家了,文涛说小崽子的公司办的很好。
哈哈哈哈,我袁兴生的重孙,办个公司要办不好,那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2006年5月,天气,阴。
文涛回来说到他大姐文珠的忌日了,我把他大骂了一顿,在我们袁家,没那死丫头的忌日!
文涛跟我吵,生气说我**,说我给小崽子带来不好阴影,说小崽子每天都玩命的加班,说小崽子应酬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
说我不该让小崽子过的这么痛苦。
小崽子本该是下一辈人,原名该叫袁天佑。
可袁志那年轻轻的就去了,我怕,怕他们的命运是相似的,我怕文珠那四分之一的血统再没有了……
文涛是没见过他大姐小时候的模样,小崽子生下来就跟文珠那样可像了,越长越像,就连那眼底的桀骜不驯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请了算命的给这小子批了八字,以我之寿,给这小子换过命的啊。
三十年前,凤凰曾嘱咐过,如想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