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睡不好这个事,秦云颐不让人告诉陛下,“告诉陛下也没什么用。”
“可是陛下陪着娘娘,娘娘晚上就不曾惊醒过。”妙清说,“娘娘整夜这么枯坐着,也不是办法。”
“并不是经常不是。”秦云颐笑说,“只是偶尔,没关系的。”
“十天里除了陛下来的五天,剩下五天有三天睡不好,这还不是经常?”妙清担忧说。
妙安和她商量过,反正娘娘也不怎么见崔婕妤,干脆以后崔婕妤来的时候也不要告诉娘娘了,她的潜意思是娘娘睡不好都是因为崔婕妤。
妙清原本想,这不行,娘娘不见是娘娘不见,她们不禀告算怎么回事,有一就有二,如果欺瞒娘娘成了常事,对她们来说不是好事。
但是眼下娘娘睡不好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心里也动摇了,于是委婉跟娘娘说,“娘娘本就不喜妃嫔上门来打扰,不如放出话去,非召不得入内,可好?”
秦云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妙清的意思后,苦笑着摇头,“没用的,她一个大活人在那里,来不来,我都会想起的。”
“娘娘干脆禀了陛下,把崔婕妤送出宫去吧。”妙清说,“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陛下会同意,但是我不能这么做。”秦云颐说,“我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的嫂嫂。”
“那竟成了死结不成?”
秦云颐叹气,然后打起精神来说,“放心,我会调整好的,其实是半夜睡着冷,所以也有一部分原因。”秦云颐把原因归罪于变天。
“那奴婢每夜多烧两个汤婆子放在娘娘被窝里。”妙清也只能这么说。本来可以半夜来换一次汤婆子,这样比多放几个效果好,但是秦云颐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进她的寝室,值夜的人从来都是睡在隔间。
若是半夜进去换汤婆子,吓着贵妃,也是扰了她的睡眠。
齐枞汶年中陪了秦云颐好几个月,到了冬月,就要给久旷的后宫广施雨露,韩兴适时的让内膳司准备滋养的药膳,齐枞汶看着上的鹿肉煲,“这都是这个月第几回吃鹿肉了。”
“鹿肉是益气力的,这秋冬进补,鹿肉为上。”韩兴陪着小心说。
益气力,还温肾壮阳呢。齐枞汶心想,他现在就是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每日辛苦劳作。
“贵妃最近今日还好吗?”齐枞汶问。
“贵妃挺好的呀。”韩兴说。
“没遣人来问朕?”齐枞汶问。
“贵妃向来体贴不过。”韩兴笑说,“从不让陛下为难。”
“朕倒是想让她为难朕。”齐枞汶说,“当年丽太妃不准先帝去宠幸她不喜欢的妃子,闹腾的半个宫都不得安宁。”
“朕当时还想,先帝怎么会喜欢丽太妃那种蛮不讲理的人。现在想想,闹腾,有闹腾的趣味。”
“那要小的去提醒娘娘,让娘娘闹闹陛下?”韩兴提议说。
齐枞汶扫了他一眼,“算了,拿彤史来给朕看看,等到腊月,朕要好好休息。”
夜风阵阵,隔着厚厚的幔帐,风吹着窗户的声音也能陆陆续续传进来。秦云颐本睡的好好,突然像是有人靠近的那种心悸让她从梦里醒来。
帐顶缝着的夜明珠有微弱的光,她拉开床帐,寝殿里只留了两个烛台,离床不远不近的位置。深夜里静悄悄的,莫名让人害怕。
“妙宁。”秦云颐本能的呼喊今天值夜的宫女。
没有人应答。
秦云颐才记起来,因为不想让她们担心自己惊醒的事,借口入冬寒冷,免了她们的值夜。
秦云颐口干舌燥,风声好像更甚,她裹着被子拖着下床,去桌边倒一杯茶喝了,茶水冰凉,入喉打了个冷颤,她哆哆嗦嗦的准备回床上。
嗖的一下,烛火被吹灭,室内变得昏暗,秦云颐警惕的看向四周。
“云儿——”好像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云儿——”
声音飘飘忽忽,忽远忽近,但你觉得是幻觉时,她又告诉你是有人真真切切的再叫她。
“谁在这里?”秦云颐抖着嗓子问。
“云儿,你过的好吗?”飘忽的声音说出了一个长句,然后从梁上直挺挺垂下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脖子下还挂着有白绫,在梁上前后摆动。
“啊——”秦云颐放声惊叫后,软软摔倒在地,没了意识。
那女鬼暗啐一声,这么容易就吓晕了,她还没演完全套了,不管了,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又如鬼魅一样消失。
虽然娘娘说了不要值夜,但是也不能真就安心的回去睡大觉。今日轮着妙宁值夜,她裹着毯子在大殿旁的茶房坐着,靠着炉火,也不算冷。
本来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被一声惊叫惊醒,过后再仔细听,又没有了,妙宁有些奇怪,一开始压根没往贵妃处想,觉得她不可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但再眯眼靠着又总不踏实。
妙宁想,还是出去看看。
大殿的门没有关紧实,妙宁推开一条小缝往里看,隔着厚厚的帷帐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妙宁小声的喊着娘娘,然后又往里走了几步,掀开帷帐看,才知道烛火灭了。
“关的这么严实,还有,用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蜡烛,然后发现了床前面一大坨黑影,她吓的往后跳起,“天。”惊呼出一个字就被她生生咽回去,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然后去看床上的娘娘。
床上没有娘娘。
妙宁再定睛一看,地下那不就是娘娘的被子,被子里裹着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