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慢悠悠地抬起头来,他的头发还没有干,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他的嘴唇青紫,看来被冻得不轻。
章九晟走过去,微微俯身,将耳朵凑近他。
“云生……”关宁吐出一口微凉的气息,章九晟不自觉地握住了手掌。
“你说。”
“被梅冢的人带走了,姓萧。”
“嗯。”章九晟低沉着嗓音,心里已经将那个姓萧的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还有……”关宁闭了闭眼,眼神却越过章九晟,飘到了他后面的张同身上:“张真来了。”
关宁的声音极轻,张同没听见,正低着头替关楚收拾着鞋子,察觉到有什么注视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看过来。
而彼时,关宁又趴回了那个小捕快的背上。
“我知道了。”章九晟虽然有些不明白张真是谁,但听关宁口中的严肃来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说不定还会比那个什么梅冢的姓萧的要更难对付。
看着小捕快将关宁背出山洞,剩下的人也紧随其后,离开了这个黑暗的地方。
章九晟回头问顾黎:“我们接下去要往哪里走?”
顾黎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坟冢,良久才说道:“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好。”
话音刚落,那一边,张同已经和关楚站到了一起,身后跟着剩下的几个捕快,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不知前路为何的时候,云生那一边,仍旧是抿着清茶,晒着太阳,一点也不像是个人质。
她料定了萧公子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他从吴直敦那,除了柳似霜,应该还有其他所求。
至于是什么所求,云生不太想知道。
人总是自私的,也总是贪婪的,yù_wàng这个东西,是填不满的。
萧公子本就没有生在富贵家,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柳似霜只是其中之一。
钱有了,本应该也要有女人的,可女人没了,接下去就是权了。
云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边放着一盘橘子,脚边扔了一地的橘子皮。
她想着,觉得自己其实也挺聪明的。
张真又来了,云生只当没看见他,一瓣一瓣地将橘子往嘴里扔,直到张真站在她面前,挡住了本就稀缺的阳光。
云生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咱俩互相不待见,你还天天往我眼前戳?”
“我乐意。”张真说着,在云生身边坐了下来,顺手还拿了一只橘子。
“你不怕我下毒吗?”云生问。
“吃不死我。”
“你们什么时候把我拿去换玉玺啊?”云生伸了个懒腰,靠上了身后的门框。
张真看了一眼院外,说道:“那你得问姓萧的。”
云生单手撑着头,歪着脑袋看着张真,满眼疑问:“你看着应该比他地位高啊,怎么这时候听他的?”
张真也扭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云生,说道:“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想从吴相身上换点什么。而你,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诶哟,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有这么大的价值。”云生冷嘲热讽道。
“嗯,你的价值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多了,值一块玉玺呢。”张真笑着说,云生盯着他,只想伸手将他脸上假模假样的笑容扯得稀烂。
之后大半天,云生都没有再跟张真说半个字。
张真也不觉得尴尬,倒是将云生的橘子吃了一半。
萧公子来的时候,双手空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张真,站在了他们跟前。
“怎么?”
“我们得走了。”他说。
“怎么?”张真严肃起来。
云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便明白了萧公子的意思是什么,章九晟他们找来了,而且来的人还不是少数。
说时迟那时快,云生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冲进了屋里,反手便将房门锁上了。
她的后背死死顶着房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从这间屋子出去,怎么也不能从这间屋子出去,她要等到章九晟他们来。
若是再被姓萧的带走,恐怕再要见面,就更难了。
张真咬了咬牙,冷笑一声,抬手敲了敲房门,说道:“你以为你躲在屋里,就没事了吗?”
云生下了决心,隔着房门对外面说道:“有本事就放火烧死我。”
张真看了一眼萧公子,似笑非笑。
随后,张真站在门口,微微倾身,凑到门缝处,冲着里面说道:“我怎么舍得烧死你?不过,就这一扇小破门,还挡不住我。”
话音刚落,还不等屋里的云生躲开,张真退后一步抬起一脚,用力踹向房门。
云生惊呼一声,随后便跑向了里屋,一眼瞥到床下,一骨碌钻了进去,死死抱着床脚,缩到角落里。
张真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走进屋里,环视了一圈屋里,便看到了微微晃动着的床幔,他看了一眼屋外,萧公子正在院子里闲庭信步地走着,丝毫不管屋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云生趴在床底下,打定了主意不出去,若不是手边没有绳子,她恨不得将自己绑在床上。
“出来吧,你这也躲不了多久,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呢?”张真蹲在床前,一手掀起挂在床边的床幔,另一手撑着地面,以稍大的幅度弯着身子,低头看向床底。
云生哼了一声,便将头扭了过去,不与他说话。
张真又叹了口气:“我其实有很多种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只是你毕竟是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