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开始羡慕当初什么都不会的那位兄弟。
这位兄弟,现在成了城镇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帮助年老的地主管理家里的产业。地主老来得子,今年才不过三岁大小,不出所料,等到地主百年以后,所有的基业都要落在他的手中。
真是羡煞旁人。
两个人唉声叹气了半天,木匠继续乞讨,清洁工因为跑腿迟到,又挨了一顿毒打。
第三个求乞者,现在的地主义子,带着风光无限过日子,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地主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等待着在他死去之前,将所有的家产留给自己,这样,他就能够成为真正的地主。
突然有一天,地主把他叫到了跟前。
他很开心,觉得终于到了这一天,自己可以彻底飞黄腾达了。可是地主却没有对他说任何的话,进门直接被打断了腿,紧接着满口的牙也被打得稀烂,脸上被刀刻花了无数道,两个仆人将他扔出了大门。
他很纳闷,很委屈,为什么?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现在要落到这样的下场?
管家冷笑一声:“你还以为你是家里的少爷?在老爷看来,你和那些为了工作舔别人的鞋面,为了赚钱去做卑贱工作的乞丐有什么区别?乞丐永远都是乞丐!如果你能老老实实地做好本分,还能够赏你一碗饭吃,可是你却生出了这样的妄想?”
“乞丐就该有乞丐的觉悟!”管家临走之前,这样对他说。
木匠在乞讨的时候,发现了躺在大街上半死不活的朋友,用一只手将他拖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帮助他活了下来。
没过多久,清洁工因为怀念过去狩猎的生活,偷摸了主人家的弓箭,同样被赶了出来。三个人失去家园一起逃亡的人,经过了不同的生活,最终又落回了最初的下场。
最终,他们三个相互扶持,离开了城镇。
从此,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三千帝国的父母们,用这样的故事教育自己的孩子,永远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做自己合适的事情,不要骄傲,也不要卑微。
但是很多人都知道,每一个童话故事的背后,永远都有着一段血腥的历史。在当时的年代,当时的人们心中,这样的事情在正常不过,而童话家用简单的故事将残忍的事实粉饰。
就算这样的事实,依然换了一副面孔,还在现在这个文明的时代上演。
却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能够记得,这个故事到底告诉着所有人,到底我们要铭记的是什么,到底我们要小心的是什么。
安小语看着身边的这些人,莫名的想到了这个故事。
管理员说:“人族是一个从开始就没有家园的种族,就算现在有了一个国家,好这么强大,但是在人的心里就是真实的吗?”
失去家园的人们,只能乞讨流浪,而对任何的布施者来说,无论是天道、太古万族,或者守墓人,他们在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看待人类这样一个种族的?未来可期吗?抑或结局既定?
安小语突然有些悲哀,那些修行世家,整整九千多年,都在为这些人奋斗者,想要让他们成为天地间真正的生灵,能够延续千年万年亿年而长存。
值得吗?现在作为一个布施者的她突然问自己。
说着笑着,敷衍着所有人的文化和客套,安小语放下酒杯,一回头,就看到姜伊童和冷殇躲在角落里。
姜伊童玩着终端,冷殇的手里叉着自己切好的牛扒,抬头对她示意。
安小语笑了。
值得的。
“不好啥意思,门禁快到了。”安小语欠了欠身,对面前侃侃而谈的三个年轻人说。
几个世家的弟子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时间,点头示意说:“差点忘了,不好意思,需不需要我们派人送一送?”
安小语对他们摇摇头,回到了姜伊童和冷殇的身边,松了一口气:“回学校吧?”
冷殇摆了摆手,嘴里塞得满满的:“我一会儿还得回家糊弄老头子,你们先走吧。”
和姜伊童除了宴会厅,夜晚的冷风吹来,灌进了安小语的脖颈,她伸手拽进了外套,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上了姜家的车,伸出双手狠狠地揉了揉脸。
姜伊童问:“怎么了?”
“假笑了一晚上,脸都要硬了。”
姜伊童感叹道:“世家就是都这样,摆给你看的都是二皮脸。但是你说,哪个又不是?我们这种分支的,还有那些普通人,上学、工作,脸上戴的面具越来越多,等到自个儿都觉得艾玛真不舒服,结果摘都摘不掉。”
安小语看着窗外,干笑了两声,突然有一些低迷。
“就怕你想要摘下来了,也终于摘下来了,面具下全都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