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儿,你知道便好。眼下朝堂上,人心惶惶。也是时候想个法子,稳定一下人心了。”
谈起家国大事,太后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辅佐过两代国君,她深知人心安定的重要性。
李宛若坐在与辛郁相对的位置,并不说一句话。她的双手紧攥着衣角,不时的拿眼偷偷打量。
辛郁比她的记忆里,仿佛又冷漠了几分。就连他刚才的微笑中,她读到的亦是疏离。
一别数年,留在她记忆中的,依然是他沉默安静的样子。但这一切又有什么重要,只要能让她当上了王妃,任何的一切,都是可以付出的。
她在暗自想着,心思并未放在二人的对话之上。
“那依母后的意思,该当如何?”辛郁沉吟着,望向太后,眼睛里流淌着一股不安来。
只要不涉及齐文鸢,其他的法子,他都愿意一试。
太后犹豫了一下,瞅了眼李宛若,试探性的继续问道:“郁儿,近来宫中的传言,哀家也听到了一些。”
听见母后的话,辛郁的面色沉下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母后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母后明明知道他心中所想,果然,还是要,还是要……
“母后,这件事情,不劳您费心,儿臣自己会想办法的。”辛郁忍着心中的仓皇,语气里有些愤愤之意。
文武百官与他为难不说,想不到如今连母后的意思,亦是不打算放过齐文鸢了。
椅子上的扶手,被他狠狠的按压在掌心。有种刻骨的冰凉感,席卷而来。只感觉到炙热的一颗心脏,不断的往下沉,往下沉,坠入数九寒天的冰水之中。像极了那一年冬日,他被人陷害,跌落如水中的那般绝望。
鸢儿她。不过是一介女子。被他强行的留在宫中。如今,竟也要摊上这般的罪名么。
太后的神色凛然,将手中的佛珠转动的更快。意味深长的望着辛郁,长叹了口气,道:“郁儿你的心思,母后固然明白。只不过。母后担心儿女私情不仅毁了你,还会毁了我们冼家的江山。”
语气到后来。竟然有微微的湿意。
“如今郡中上下,驹传言,这湿毒是因一个女子而起。我们眼下没有旁的方法,只能将她……才能稳固江山啊。”
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的眸色沉静,雍容的脸上,挂着一抹深深的无可奈何。
那是辛郁不曾见过的表情。就算是那时候,她被二皇子囚禁在宫中。整日被逼问圣旨的所在,她也不曾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抹无奈,晃进他的眼睛里,再也不曾逝去。
他牵动了下嘴角,想解释什么,流淌在心中的痛楚,倾盆大雨般的落下来。身子跟着一颤,双手紧紧抓在扶手上,骨节分明。
太后瞥见辛郁的反应,知道他心有所动,顺势又加了一句,道:“郁儿你放心,母后自会派人将她安全的送出宫去。”
李宛棠闻话,心花怒发,头一次见着齐文鸢,她就深深的恨上了。
那天从御花园回来,她就愤怒的向太后阐述了自己的遭遇,想请她为自己做主,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狠狠的敲打一顿。
太后听后却是不急不恼,反而让她隐忍着,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一时不解,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后来听人解释才知道,那日她遇见的女子,叫做齐文鸢,是辛郁亲自接进宫中来的。
表哥亲自接来的,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中只感觉无比的诧异。她记忆中的表兄,明明是讨厌女人的。
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明目张胆的接了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到这宫中。
她愈想愈气,一回到住所,又是摔瓶子,推桌子,倒让宫中服侍的几个鞋女吓了一大跳。
过得几天,在太后的宽慰之下,她方才缓下心来。但在她心里,与齐文鸢始终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在。
好不容易捱到今日,亲耳听见太后说要将齐文鸢逐出宫外,她喜不自禁,眉毛轻轻的上扬。
没了齐文鸢这个绊脚石在,毋庸置疑,王妃之位定然是她的囊中之物。
辛郁瞧见她的欣喜,心中生起了一抹厌恶,沉着嗓子道:“母后,这件事情日后再做定夺。儿臣今日派了却要去城中找寻名医,不日便会有结果,请予我三日时限。”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让人不敢辩驳。
听出他的坚持,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是答应下来。她沉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转瞬即逝。
湿毒已经持续了几日,无论是宫中的几个御医,亦是城中的几个名医,俱是束手无策。若是有能人在,焉能等到现在。所以,她的心中并不惊慌,反而异常的冷静,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静。
辛郁的话,让李宛若不得不收起脸上的笑靥,满口的牙齿,简直要咬碎了去。
果然传闻没错,表兄竟然这般的庇护于她。
冷着一张脸,目送着辛郁离开的背影,李宛若恨的牙痒痒。就目前的形势而言,齐文鸢一日不除,她的王妃宝座,就一日不得安生。
离了慈宁殿,感觉到阳光再次投撒在身上,辛郁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在。
抬头望了眼湛蓝的天幕,几朵游云依然恣意的游动着,只是,他的心中却像压上了千百斤重的巨石。
“去明月殿。”冷然的一声吩咐,他抬脚跨上了步撵。
李宛若扶着太后的手,站在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