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笙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寝房,只知道脑袋一直在嗡嗡作响。
她梦见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皇宫中有太后护着,阴谋阳谋都绕道走;长乐宫中,太后耐心询问她是否有心悦之人;宝月楼中,太后淡淡的笑容嘱咐她……
那道旨意,是外祖母的一片心意,必竟外祖母仍旧认为她是心悦宣世子,外祖母将对母亲的亏欠补偿在她的身上,不希望她在情场上,和母亲一样的收场,所以就下旨给她和宣世子赐婚。
这道旨意这是外祖母的一片心意,也是她压抑已久内心的一道阳光,她离开前,外祖母低声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说是这道旨意在懿亲王倒台之后拿出来。
携懿旨出宫的瑜岚姑姑被杀,懿旨重现人前,外祖母的好心,只怕已经被有心人利用起来。
楚云笙醒躺在软烟帐内,呆呆的望着床顶如烟似霞的软帐,在烛火的光照下,添了几分柔意,然她目光却呆滞无神。
外祖母留下的这份大礼重现人前,她应当高兴,应当高兴才是啊!
这样的状态,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我知道你醒着。”
这么多日相处,她怎么会辨不出这个声音,楚云笙心头颤动了一下,仍旧正身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秦祁盯了那软烟帐许久,对旁边伺候的兰珠吩咐,“去准备一份小粥。”
公主和肃王殿下……兰珠早已经见怪不怪,敛眸退了出去。
“撑不住就不要强撑。”秦祁叹了一声,冷风贯入,吹动这软帐,他走到窗柩前,将半掩的窗子合拢。
楚云笙刻意让兰珠开着窗子,想吹会儿冷风,窗子关上,屋内的火龙很快就起到作用,软和起来。她撑起身子,隔着软帐看见那抹声影,干涩的嗓音说,“你怎么来了?”
“看到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不来。”秦祁语气没多好。
懿旨现于人前,勾起楚云笙的忧思,他知道她心上不好受,但也不能这样作贱自己啊!
楚云笙陷入沉默,良久后才说,“这是阴谋。”
阴谋,懿旨的出现是阴谋,或者说,外祖母……楚云笙不敢想象下去。
看到软帐内的人颤抖着,秦祁脸色微变,抬起手,始终没有将软帐打开,“不管是不是阴谋,你都不能这样颓废下去。”
楚云笙不想听这些话,语气有些尖锐,“你出去,让漠九进来。”
“你想做什么,让漠九查宝月楼之事?”秦祁皱眉,望着软帐中颤抖的影儿,“这张懿旨是太后写下,你清醒一点。”
楚云笙知道秦祁这话有道理,然而她却听不进半分,“你出去,让他进来。”
最后,秦祁走出去,将漠九喊了进来。
漠九是燕王手下的人,他早就知晓。漠九这些年都在楚燕璃的身边,负责保护楚燕璃的安危,如今楚燕璃将漠九交给楚云笙,漠九能耐之大,相信没有什么查不出来。
漠九看见秦祁脸色不太好,大概可以猜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小心走进去。
楚云笙听到脚步声,直接就说了,“我要你帮我查,宝月楼那场火到底是如何烧起来的。”
她以前傻乎乎的相信,那是一场巧合,现在懿旨出现人前,她不再这样想。
漠九知晓她一片伤心,声音没以往那么冷冽,“这件事郡王曾经也下令查过,是巧合。”
楚云笙呆怔片刻,“我不信。”
性格使然,漠九只知冷眼旁观,还没有劝慰过人,此情此景亦不知该如何劝说,“殿下不要执意了,那人已经开始算计起殿下来了,殿下去找顾世子商议,早日去北狄吧。”
楚云笙已经听不进任何话,摇头说,“你去查,这绝对不是巧合。”
漠九不知该如何面对,且不说他曾经查过这事,他留在南秦的第一命令就是保护楚云笙的安危,断然不可能去千里之遥的京城,“漠九在外面守着殿下,漠九告退。”
“你……”楚云笙紧紧咬牙,然而脚步声却逐渐远去,最后“吱嘎”一声,屋内就只剩下楚云笙一人。
她呆呆坐卧在床榻上,静静地,没一点儿声响,脸色苍白若纸。
秦祁自屋里出来后,一直站在外间,看见漠九出来,他道,“京城来人了,不会如以前那么宁静,你好好守在她旁边。”
“郡王已经吩咐过了。”漠九这话没有半点温度,这些天他在楚云笙身旁看的清楚明白,就是秦祁阻拦,否则他早就带着殿下去了北狄。
朱八曾多次传信过来督促去往北狄之事,然而自家殿下好像陷入了蜜罐中,执意要留下来。于朱八那边,他只能回信说他守在殿下的身边,只为保护殿下的安危,其他的一律不管。
朱八那边是有交代,但她心中还是惦记着,就是面前这个人,蛊惑殿下,让殿下留在南秦受苦。
秦祁感受到漠九深深的敌意,没有同他多说什么,抬步往屋子里走去。
彼时,匆忙走来一个婢子,看那样子是要进楚云笙的寝房。
秦祁眉一皱,展臂将人拦下,“何时如此惊慌,要惊动公主。”
楚云笙在府内,可以说是不管事,显少有事情需要请示楚云笙决断。
婢子一惊,发现是肃王殿下,忙行了一个礼,“府外,有人拜访,来人是宣旨的特使,武烈侯府的世子爷。”
“顾长陵?”秦祁眯了眯眼,“本王刚刚从里面出来,公主殿下身体抱恙,这段时间闭门谢客,这段期间不管任何人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