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想到,在葬礼之后的第二天,程恩宥就回学校上课了,他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憔悴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身边的人除了孟泽予以外,就算是夏向熙也难跟他说几句话。陆宥珩的骨灰已经被带回了家,宁灏堃也还是跟他一起住着,并没有搬出来的意思,不过现在这两人碰面只是无措,他们是再回不到从前了。或者是因为这样,程恩宥突然提出了要把走读改成寄校,对这决定没人反对,可也没人赞成,更多的只是冷漠。
程恩宥离开家的这天,还是宁灏堃送他来的学校,那人帮他拿着行李箱,,甚至连水杯都挂在宁灏堃脖子上。然而做这些的时候,宁灏堃任何表情也没有,就好像是一具木偶。
盛夏的天气炎热得很,程恩宥看了看那人被汗浸湿的t恤,只说:“让我来吧。”
“我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不管你可不可以,”宁灏堃竟然把这人一下推开了,他凛着眼神,回应道:“我不是想帮你,我只是在替宥珩照顾你,我不能对不起他。只要是他还没做完的事,就都我来做。”
少年一听就把手收回来了。此时,他的汗水正顺着睫毛打落下来,远看着就好像眼泪,宁灏堃心中一颤,不过眨眼就恢复了刚才的神情。
他的宿舍在五楼,是个六人间,但因为信义中学的寄宿生向来不多,这学生宿舍就时常有些是空置的,好比这个,从铺好的床铺来看就只住着两个人。程恩宥茫然的看了周围一眼,再回头时宁灏堃已经给他整理起了床铺。他本想帮吗个的,但想起那人刚才的态度,还是老老实实站在了一边。收拾妥当后宁灏堃没再多留,只是看了看少年就转身离开了。
程恩宥看着那张摆满了课本的书桌,奇怪,那些复习书,看起来像是高三才会用的,难道跟自己住的是毕业生?他忍不住好奇的走了过去,等正要翻开封页时就见宿舍门开了。
“你……你们?”
难以置信,现在站在他眼前的,竟然是景辰跟孟泽予。
“你们?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孟泽予笑起来还是那样,让人看了就像是见到了冬日的阳光,“景学长跟我可是你室友。”
室友?程恩宥愣了愣,“你们,也申请了住校?”
“怎么?就你能申请,我们还不能申请了吗?”
“你们是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说了,”景辰走上来几步,“不论你愿不愿意,以后你的事,我都管定了。”
“景辰,你……”
“我比你高一级,原本是分不到跟你一间的,但我就是死皮赖脸的求了我哥,我们花了好些功夫都跟你一间的,恩宥,你现在就算想躲也躲不开了。”
少年皱了眉头,“躲?我没有躲。”
“逃到这里来,难道不是因为面对不了那个家吗?”
那个家?对啊,父亲死后他们已经搬过一次了,而现在,连那人也死了,那里,实在是有太多的回忆,实在是,太难面对了。在那里呆上一分一秒,程恩宥的脑子里视野里就都是那人的脸,他受不了,他是真的受不了!
“恩宥,以后的事,我们一起来面对。”
“我们?一起?”
景辰跟孟泽予点着头,而这时候程恩宥竟然后退了。突然,少年毫无预兆的扑倒在了孟泽予怀中,他的身子微微抖动,应该是哭了,并且越哭越厉害。孟泽予脸上的神色僵硬了,眸子里是说不出的伤心,他这种心疼表情是景辰从来没见过的,这下孟泽予伸手抚上了少年的脊背,之后将他压向怀中紧紧抱住了。
“恩宥,有我们在,不管比人怎么看你,我对你总是不变了,宥珩哥的事,也是意外,我跟景辰都不会怪你。”
他跟景辰是不会,但其他人呢?他们怎么看?
住进宿舍的第一天,正好也是周六,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景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些酒来,看样子,他是早就准备好的。
“我们,今天成为了室友,还是得做些什么吧。”景辰是个死板的人,他是从来不让未满18岁的人喝酒的,更何况还像今天这样当起了始作俑者。
“今天放月假,宿管老师也休息,你们大可以放心喝。”
他给其他两人拿了被子,举起酒瓶时就给他们填满了。
夜里9:37分,宁灏困还坐在沙发了,屋子里满是烟味,曾经他以为这里可以变成他们三个人的家,但现在,几天间就已经剩下自己了,真是可笑,可笑……
他抬起头来,目光正瞥到了陆宥珩放在不远处的遗像,这人在死之间,连一句话也没留下,他还有什么心愿什么遗憾,自己全都不知道,除了好好对程恩宥,他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他走进了书房,他拿起画笔,在纸张上漫无目的的画起来,这线条,这轮廓……
一张原稿完成了,稿子上的人穿了身白色的t恤,脸上的笑容浅浅淡淡的。他额前的刘海有点厚,透出了些少年的可爱跟纯真,但那嘴唇微微撅起,好像是有些生气。宁灏堃看着笑了笑,这小家伙跟陆宥珩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是啊,这是他跟那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笑了,那眼神和微表情,就跟现在一样。宁灏堃打开了电脑,不自觉中又在手绘板上勾出了一个人形,这个人长身玉立,身上穿着一套学士服,这服饰衬出了画中人高贵、冷傲的气质。青年对着屏幕愣神了很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