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白的、血是红的、土地是血染的!
入了夜,这片血染之地,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每一个战士来说,此时他们似乎应该休息一下,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大战,不过刚刚拉开序幕。
天空繁星点点,在夜幕下,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日本挖就的战壕之中,只能听到“哗啦、哗啦”刺刀与饭盒、步枪与铁帽之类的撞击声。
在那半人深的战壕中,一顶顶“铁帽”映衬着星月的反光,数以千百计的日本兵正在作着最后的行程准备,这将是这场战役打响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进袭。
“诸君,望诸君以个人之勇武血洗搜索第八联队失旗之耻!”
在战壕内,军官、军曹们冲着这些士兵作着最后的鼓动,没有多余的言事,没有严厉的命令,有的只是看似极为平淡的命令,而命令中所贮藏着的耻辱,却足以让任何第八师团官兵,为之疯狂。
他们盯着那山头,那双眼中尽是狂热。
而在山头上,那喧嚣了两天一夜的阵地上,上百名官兵却抓紧时间悄无声息的修复着战壕,那战壕附近的石块被炸成了石子,石子被炸成的石粉。
军人总有一种预感,对死亡的预感!
在修复着的战壕的时候,50来岁的,号称给袁大总统牵过马,给段总理扛过枪、给吴大帅提过行李,最后又给国民政府扛起了青天白日满地红的老班长,眼睛盯着那星空,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烟,那神情严肃中带着几分无奈,那无奈中透出的意思几乎让人觉得琢磨不透。
“班长,您这是怎么了?”
小狗子的话,让老班长看一眼这十六七岁的后生,这娃面嫩的很,可脑袋瓜子聪明,将来……还有将来吗?
“小狗子,若是俺有一天死了,你给不给俺烧纸?”
老班长的话让小狗子一愣,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又摇头的,最猛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班长,你说的是啥话,都把俺给弄糊涂了!”
小狗子就聪明在这地方!
瞧着左右为难的小狗子,老班长却把烟袋在脚边的石块上使劲嗑了一直,他从那步枪射击孔中朝着山下看了一眼。
这一仗不定……
“小狗子,你记住了,在这战场上,别想着活,想着活的人都活不了,是个人丢到战场上,要先把自己给忘了,就当自己已经死了,这样才能活下去,你越想着活,死的就越快……”
老班长在那里说道着,似乎是在点拨着后辈,告诉他自己吃几十年军粮的经验。
“别远远的打枪,没戏,这老汉阳,膛线都磨掉一半了,过三百就打不准,再说,调表尺,那更是费不完的事,打仗的时候,就这样,直接瞄准打,放近了,顶着鼻子打,别听旁人瞎白糊,什么远远的打死他们,远远的打不死人家,自己不定就没了性命,离近点,顶着鼻子开枪,最好开一枪都能有血崩到脸上,那会,你就知道了……”
一言一语的,无不是老班长的战阵经验,军人的预感从来都很灵敏,尤其是这种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兵油子,或许他们油滑,或许他们的奸诈,或许……但是他们的预感却极为准确,甚至那鼻子都能闻着空气中的枪油味,然后预知到危险。
终于,到了下半夜,听着身边响起呼噜声的时候,一夜未睡的老班长捅了捅身边的狗子,在狗子愣神的功夫,轻声说道。
“走,多带点手榴弹,跟我一起出去……”
嘴上这说着,老班长提着几枚手榴弹出了坑道,进入战壕后,那寂静的战壕内,没有任何声响。
“班长,这是……”
眼皮还在打着架的狗子,似乎不太明白老班长的意思。
“这钟点,是人最困的时候,袭营什么的,都是选这个钟点,日本鬼子,那也是人,他们肯定选这个钟……”
说着话,老班长将手榴弹一个个拧开后盖,露出拉火绳,然后扒在观察孔观察了起来,不是他信不过其它人,他是信得过自己的预感。
终于在凌晨两点时,山脚下的日军战壕热闹起来,一个又一个日本兵提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步出了战壕,他们的动作不大,大都是猫着腰,悄悄的朝着山上的进攻着,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这个钟点,人最困,同样天色也很暗,乌云又遮住了月亮,似乎,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夜晚了,最适合夜袭的夜晚。
在日军的出击阵地处,此时战壕内,更多的日军官兵跃跃欲试的随时准备出去,而在阵地后方的一个掩体内,用望远镜观察着一个大队规模的“****队”进攻的秋山,扭头冲身后的参谋命令道。
“命令炮兵准备射击!”
****式进攻!
在很多人的理解中,****式的进攻,就是挥霍士兵的性命,不顾伤亡的实施人海战术,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过,可两天一夜的战斗使得他意识到,仅仅只靠士兵的武勇,根本不可能攻克812高地,山上的支那守军一定修建了大量的防炮掩体,否则不会在遭受那种毁灭性的炮火之后,还能保有极为可观的防御力。
步炮协同,看似完美,但实际上,对于进攻者来说,他们永远都有机会躲避炮击,不到二十年前的欧战曾证明了这一点,而现在,在812高地,支那守军同样用他们的工事证明了这一点,在遭受了一番挫折后,秋山决定改变自己的打法,用一种全新的进攻手段,去结束这场让人羞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