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10月24日,星期六,早上六时许,一辆黑色的汽车便停在武汉造船公司附近的工人区旁,工人区是过去两年间在武汉最富盛名的“高档住宅”,一栋栋五层高的楼房,从外观上看漂亮且新颖,即便是其内部亦引人注目,简洁的现代家具、甚至就连厨房也是极为现代化的——使用汉阳炼焦公司供应的煤气,加之优美的小区环境,这一切倒是接高了工人区附近的地价,直接导致地产商在工人区附近兴建了几座“小区”,由此形成了一个沿江分布的“高档住宅区”——船厂新区,虽说“高档”,但实际上居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武汉中等收入者,有钱人很少会住这种楼房,他们往往是选择住在带着花园的别墅,而非这种带公共花园的小区。
虽是如此,在这些小区附近,时常倒也能见到汽车,而此时待汽车停稳后,两位乘客便跳下汽车,走进了一间门铺,然后径直上了二楼,船厂新区沿街的门市大都为两层,一楼为门市,二楼往往用来存货或者居住,两人进入二楼的一个房间后,二楼的房门再一次紧闭。
在房间里面,两个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个年青人,他熟练的动作深深地吸引了他们,在这个只能容纳一张床和一个小写字台的房间中,李顺利蹲在地上,将床上的一个长度超过一美的提箱打开,在箱子里赫然旋转着一支步枪,与普通步枪不同,在这支步枪的枪机机尾安装有一个瞄准镜
“上士,你一定要使一切万无一失,因为这是我们成功的惟一机会,如果错过机会的话,很有可能……”
神情严肃的赵子然,低声向李顺利说道。
李顺利并不是局里的人,他是的临时从常备民团征照的狙击手,是邯彰民团狙击手学校的最出色的学生,同样也是整个民团最优秀的狙击手,也正因如此,局里才会选择这个人。
“500美以内,你们不需要担心!”
自信的说道着,李顺利拉开步枪枪栓,最后一次检查了步枪,昨天晚上,他拿着步枪在江畔进行了试射,完全没有问题。
“只要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就行!”
将箱内的特制子弹压进弹膛后,李顺利看着他们说。
“我需要目标的照片!”
“没有照片!”
赵子然摇摇头说道。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不记代价的保证目标的安全!”
25日晚十时许,秋风瑟瑟,细雨霏霏,一艘江轮缓缓的朝着江汉关省政府专用轮渡码头驶来,而在专用码头外四辆汽车则打车灯朝着码头驶来,在海关货仓的房顶处,据着狙击步枪,李顺利不时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从几个小时前,他来到这里,就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一名值勤的高个警察身上,因为那个执勤的警察与其它警察有所区别——他总是焦急的看着远处,显然他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都在等待着目标。
“来了!”
注意到远处驶来的汽车,李顺利据起步枪,步枪护木下的两脚架架于房顶处,他将瞄准镜的分划线对准了那个警察,与其它的警察不同,此时他并没有在岗位处,而是朝着码头走了过去。
也许就是他!
就在李顺利瞄准那个警察的时候,四辆汽车已经驶进了码头。
“挨千刀的小日本!”
坐在汽车里,想及先前在日本驻汉口领事馆宴会上,对日本人的百般奉诚与讨好,杨永泰禁不住冷哼一声,对于外界来说,他是一个亲日派,而且是十足的亲日派,可是外界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是亲日派,不过只是根据需要罢了。
作为委员长曾经的幕僚、南昌行营主任,杨永泰清楚的知道,在二十一年委员长复出之后先后提出的安内攘外、侈言抗日者杀无赦及和平未至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之类的方针,在看似妥协的背后,实际上却隐藏着“不惜代价争取时间”的决心,自民国后,数十年内战早就把中国那点元气打了个差不多,林立的地方派系,内乱丛生的中国如何抵抗日本的侵略,就在四个月前,两广不还在日本人的武器、金元、顾问的支持下要“北上抗日”吗?
在这样的内政局势下,委员长唯一能做的就是千方百计争取时间,尽一切可能剪除地方派系或者驱使地方派系为已用,而作为这一系列政策的参与者,杨永泰自然不会拖委员长的后悔,更不会像其它人一样在那里侈言抗日,反倒是长袖善舞的和日本人周旋起来,这倒是让他落下“亲日派”的名声。
而最近更是传出有人要暗杀他这个“亲日派”领袖的消息,而去年汪精卫遇刺和今年的唐友壬被刺,让原本对刺杀不以为意的杨永泰同样紧张起来,同样也让地方警察紧张不已,就像现在,汉口公安局局长向志,亲自驾车为其开道,只盼着能安全的把他送出汉口。
“亲日派!”
在汽车停稳时,看到向志紧张的命令警察先查看四周,想到自己身上扣到的帽子,杨永泰便在心下暗嘲道。
“政学系,有几个不是亲日派?”
在心下自嘲着,那边已经检查完码头的向志方才伸手示意请省主席下车,在杨永泰下车时,他的保镖则连忙为其打伞,而杨永泰则笑说道。
“这么点小雾雨,犯不着打伞!把伞收起来吧!”
说罢,杨永泰便朝着向志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