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明棠的辩解是缓慢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些嘲讽的味道。
“至于合作村社等于集体农庄,我的回答非常简单,以苏联模式来看,所有的土地以及其它一切生产资源都是属于国家的,他们在革命后将所有的土地以及个人生产工具都收入集体,根据苏联的余粮征集政策,农民除去留有基本口粮之外,所有的余粮都需上缴——因为土地和生产资源属于国家,嗯,换句话来说,在苏联所有的农民都是佃农,或者说农业奴隶……”
在过去的两年间,邯彰的报纸总是不断的暴料“苏联”的内幕,从残酷无情的“余粮征集制度”到古拉格农场,再到“12岁即为成年,既可处决”,从乌克兰大饥荒再到32年33年大饥荒,以及饥荒期间以饿死百姓为代价仍然不断出口的粮食,甚至扩大了数十倍,大量的照片,甚至影像资料通过电影片头前的电影新闻传播至全国,而“农业奴隶”则期间发明的名词,并用“农业奴隶”与十月革命时“给予农民以土地”加以对比。
而面对苏联大使的抗议,并且说这是污蔑,但是祥实的影像资料却很是震撼人心,不过虽是如此,管明棠依然遭受着来自国内的颇多指责,甚至包括他最尊敬的一位大文学家,也曾在报纸上指责过他,为此还落下了一个“极端反动”名头。
不过对此,管明棠并没有任何恼怒,反而在他病重时,派人送去了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青霉素,也正因如此,他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在去年十月份去世,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在随后的几个月中,他偶尔因为邯彰的对苏态度,对自己的指责与抨击。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是向他发出了邀请,希望他在合适的时间来邯彰访问,也许到那里,自己将有机会同他会面,或许自己无法说服他相信“苏联故事”,但却可以让他相信“邯彰的事业”。
“但是在这里呢?这里的合作村社之中,生产资源却是属于个人的,合作村社的职能是将零散的单个农户组织起来,使其在面对市场时处于强势地位,而非任由市场欺榨。”
说到这里,管明棠稍稍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集体与个人,其实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在那个模式中,他们强调的集体,为了集体是可以牺牲个人,在集体的面前,个人的利益是不值一提的,甚至可以说是罪恶的,而在这里呢?我们或许支持集体主义,但我们的集体主义中并不排斥个人主义,我们鼓励的是以个人的成功,成就集体的成功,而非以所谓的集体的成功去掩饰个人的悲惨……”
沉默片刻,管明棠接着说道:
“不过呢?对于一些人的张冠李戴,我想或许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们却无法掩饰一点——总是使一个国家变成人间地狱的东西,恰恰是人们试图将其变成天堂。当他们试图为创造所谓的人间天堂而不惜一切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我希望……”
将视线投向远方,管明棠看着面前的女孩,神情凝重而且越发的严肃。
“我希望那扇大门永远不要打开!”
“那……”
沉默片刻,爱丽丝看着神情凝重的管明棠,反问道。
“那你觉得的,你在这里打开的是一扇什么样的大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