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点了点头:“李小飞说的不错,你们自己都没有信心,都觉得中医不如西医,都觉得中医低人一等,是原始的,落后的,那么所谓的中西医结合也必然会成为你们想象的样子。”
几位住院医默不吭声,陷入了沉思。
叶开忍不住插嘴:“方医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就像是做生意,需要找个合伙人,结果还没开始合伙,却总是担心对方实力强吞并自己,底气不足。”
方寒笑着道:“不错,这个比喻很形象啊,自己不自信,总是害怕被吞并,所以迟迟迈不出第一步,最终却被市场所淘汰。”
“换句话说,我们这些中医人始终不自信,害怕被西医化,不去改变,不敢改变,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被历史淘汰。”
“那......那方医生,您认为的中西医结合是什么样子的?”麻子脸住院医问。
“要明白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给自己准确的定位,中医的望、闻、问、切并非原始的手段,就拿望诊来说,不仅仅我们中医有,西医也有,西医中的视诊其实就是望诊,各大西医医院的急诊科室,哪怕是护士也要掌握最基础的望诊,这样才能迅速的区分患者,哪怕是给患者做各种检查,医生也必须要有一个主观判断,检查方向,而不是盲目的。”
几个人都纷纷点头,这是事实。
方寒继续道:“那么换过来说,望诊是不是我们中医的强项?”
“那必须是啊。”瘦高个住院医笑着道:“我们中医最主要的诊断手段,自然不能比他们差了。”
“既然望诊是我们的强项,那么如果我们再精通一些西医方面的急救,是不是比他们更厉害?”
几个人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啊。
“不仅仅是望诊,问诊、闻诊,西医也在用,询问患者的既往病史,闻患者的口气,异味,这一点并不仅仅是中医的诊断手段,换句话说,西医医生除了不会诊脉,其他方面人家都是精通的,可是我们中医呢,却对人家的东西一窍不通,长此以往,如何自处?”
这一下叶开也禁不住皱了皱眉。
有些事不说开,大家根本不去想,可一旦说开了,其实是很直观,很简单的。
是个人都知道,中医的诊病手段是望、闻、问、切,可又有几个人认识到人家西医除了不会诊脉,望、闻、问没一样不用的,没一样不会的。
如果说望、闻、问是中医的手段的话,其实人家西医早已经学去了,拿去了,可是中医呢?
始终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思进取,不去尝试,即便是学院派著名的关宝成也因为一个导尿灰头灰脸。
简直可笑至极!
现在大多数的中医人都是一种什么心态?
我是中医,我就坚决不用西医的手段,哪怕西医的手段更方便,更快捷,我也不用,因为我是中医。
好像用了西医的手段,他自己就不是中医了一样。
这是坚决要不得的。
除了望、闻、问,还有多少东西其实已经被人家西医拿去用了。
之前西医质疑中医,什么草根树皮不能治病,现在呢,各种中成药、纯中药制剂不断上市,各种以中药材为主的药物推陈出新。
很多其实都是西医的科学家借鉴的中医理论。
也就是现在西医对中医的诊脉还在保持怀疑态度,如果说有一天,西医彻底把中医的诊脉研究透彻,理论化,科学化,西医医生也会两手诊脉的话,那么中医还剩下什么?
其实中医并不是被市场蚕食,而是被人家技术蚕食。
同样的理论,同样的手法,换一个科学的解释,然后就成为了西医的东西,中医人然后就不去碰,中医的领域变得越来越窄,而西医的领域变得越来越宽。
细细算一下,心肺复苏、人工呼吸、腹腔穿刺、放血急救、导尿,甚至开刀,多少东西其实都是中医的东西,都是中医曾经拥有的东西。
可是现在呢,提起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学医的人大都知道是1967年7月,美国佛州杰克森维尔市郊区一位名叫锡安平的电修工在抢修高压线路时触电昏迷,在救护车到达之前,另一名电修工汤姆森爬上了电线杆,在电线杆上给锡安平做了口对口呼吸。
此景正好被当地《杰克森维尔晚报》的摄影记者莫洛比托摄下,这张《生命之吻》的照片于次年获得普利策奖,成为人类历史的经典之一。
生命之吻享受了60多年的荣耀,成为急救手段心肺复苏术的经典内容之一,无数被抢救的生命曾被归功于这一简单的操作。
甚至于一位电工锡安平和另一位电工汤姆森,两位原本很普通很平凡的人的名字也被大众熟知,也被不少人铭记,或许再过五十年,再过一百年也有人知道这两个名字。
可是有几个人知道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并非这两位电工首创,又有几个人知道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也是中医的急救手段。
只是因为中医没有用科学的原理解释什么是心肺复苏,为什么要人工呼吸,所以中医被人遗忘。
但是,这难道不能从侧面证明,中医的很多疗法其实是科学的吗?
没人去想,没人去关心,哪怕中医人自己也开始遗忘,每被西医占领一处高地,中医人就放弃一处高地,甚至不去碰触,我是中医,怎么能用西医的法子......
博士文凭的关宝成尚且如此,更别说一些小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