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将兰若心中最后一丝丝的希望都击的粉碎,她似乎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用手死死的抓着牢门,才能不让自己跌坐在地上,她似乎也觉出了自己的狼狈,强自镇定着道:“沐锦,你进宫便是想报仇么?原本你有沐王府这么强大的靠山,都斗不过我,更别说现在一无所有了。你当真以为陛下他喜欢的是你?别做梦了,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我——都是我——”禾曦看着她不断提高的声线,似乎更像是说服自己一般,莞尔道:“是啊,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只不过,兰若,兰姐姐,这场梦,我醒了,你却依旧在梦里——”
兰若不解的看向了禾曦道:“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禾曦莹润如玉的指甲,剐蹭着质地粗糙的杯盏,发出沙沙的声音,禾曦却听得入迷,她柔声笑道:“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任何人,有的只是他自己和至高无上的皇位,难为你这么多年依旧看不清楚,真是可悲——”
她见到兰若眼中的晶莹,忽的有些错觉,饶是她多恨兰若,当年的事情兰家参与了多少,最后做决断的人都是拓跋琛,而此时的兰若和当初的自己,又有何等的分别。
她深吸一气,道:“今日,陛下让福公公和我来提你,魏红袖跪在西华门前状告兰府,你说,陛下此时提你去西华门是要做什么呢?”
兰若不断的摇头,似乎这样,便可以逃避一般,她口中喃喃的道:“不会的,她魏红袖只是太医之女,胆敢状告当朝丞相,她莫不是疯了,博儿必定会休了她的——”禾曦看着她,淡淡的开口道:“丞相府?现如今大历哪里还有丞相府,想来是兰姐姐不知,陛下彻查了当年的沐氏旧案,可全是你兰府在后作祟,对了,还有你亲妹妹惠贵妃的指正,现如今兰氏一族早已经被贬为庶民,哪里还有什么丞相府,但是安国郡主的名头还在,怕是你的弟弟现如今见到魏小姐,也要屈膝行礼呢。”
兰若将禾曦的每一个字都听在了耳中,随着每一个字音落下,便抽走了她最后一分力气,她犹自不可置信的道:“兰馨?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兰府也是她的依靠,她不会的——”
禾曦打断了她的话,道:“如何不会?陛下告诉她你是想偷梁换柱,换了她的儿子,她如何能放弃这个能将你置于死地的机会?”
又是陛下,兰若彻底的说不出话了,只觉得心中似乎是刀绞一般疼,她哭着道:“为什么,明明我才是最爱他的,可他为什么看不见我,从前我还觉得我们的心是彼此依偎的,但是自从你走后,便好像是有什么横在了我们中间,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是时间还不够多,只要久一点,再久一点,我们便能回到从前那般,可是他为何要放弃我,明明我才是对他最好的那个人——”
禾曦轻啜了一口茶水,道:“不过,也是感谢你这个好妹妹,她安插在我宫里的眼线,曾撞见我祭拜亡人,但是却蠢得只是试探了我的父母,便信了我的身份。还有当年宫里闹鬼的事情,也是你妹妹和殊妙的功劳,算下来,她倒是帮了我不少——”
兰若对兰馨早已就恨之入骨了,她忽的生起了一股怨恨来,恨声道:“愚蠢的东西——哈哈哈——”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种近似癫狂的笑意,却让禾曦有些警觉起来,连带着一旁垂手而立的福清也觉得事情不妥,朝着牢房的方向走来。
但是兰若却并没有动,她只是笑着,半伏在地上,许是用的力气大了,笑的泪水都涌了出来,她木然的仰起脸来,似乎有些自嘲的对禾曦道:“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么?沐锦,你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沐王爷沐王妃伉俪情深,沐承又是个极为正直的君子,你自小便是长在阳光下的,但是我不同——我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要靠着自己去争,即便是我替自己争到了现在,父亲母亲都不愿意承认我,但是他们又借着我的身份地位,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你会这么幸福,每当我看见你的笑脸,我便止不住的颤抖,沐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所以只要是你的,我都要抢过来——”
兰若的眼里都快意,道:“或许我父亲做梦也想不到,他最宠爱的女儿在关键时刻抛弃了自己的家族,将兰氏推上了绝路,而宠爱的儿子,也病痛缠身,哈哈哈哈哈——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她再也没了指望,又好似是不甘心一般,指着禾曦道:“沐锦,难道你就甘心?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他一手促成的,你现在还愿意为了他生儿育女?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禾曦毫不在意的起身道:“这便是我自己的问题了,可是终究这次,他选择了我不是么?”
候在牢房外的福清闻言,看了看禾曦,只是片刻,便收回了目光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西华门了——”
禾曦点了点头,福清扬声对着外面唤了两声,马上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垂首进来,行了礼,便上前一左一右的架着兰若,任由兰若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福清扶着禾曦走在前头,见到押送的人距离两人还有几步子的距离,这才低声道:“娘娘为何说陛下知道您的身份?”
禾曦每一步都走的沉稳,闻言浅浅的笑道:“只有这样,她才会按照咱们想到去做,咱们的这个陛下,难道你还不了解?”
正说着,便见到前头御花园转角转出一个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