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荒原。
暮时是最暖的时候,斜斜垂在长草远方的红色落日,散发着一天中最后的光明,虽然无法融化积雪,但却能给旅人们的脸颊添了一些红润。
扎了营地,运粮的车队索性也就在这里停歇一天。
很多人不解,莫山山为什么丝毫不担心那两个人?
不过宁缺明白一个道理:担心,没用!
这一车队上,莫山山的修行境界最高,她看不出对方是修行者,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对方真的不会修行,二是:对方可怕到无法想象。
不论是哪一个可能,都无须担心了。
荒原里响起箭啸声,重物坠地声。
宿营地里的人们听着远处传来女声惊喜地呼喊:“师兄你的箭法真好!”
“啧啧啧,这也叫好箭法?”
白凝冰在一旁翻了翻白眼,对着陈七夜道:“这里的女子好像都很单纯啊,我就看出来了,那个女的肯定对那个男的有意思。”
“这你都能看出来?”陈七夜微微一怔。
“老陈,说实话,还真没什么我不懂的,你想想我这特么都活了多少年了?”
白凝冰很自豪的在陈七夜面前说道:“虽然我资质不高,但勤能补拙赋……老白我是样样精通!”
陈七夜闻言点点头,想了想赞赏道:“说来也对,你都熬了好几千年了,就算是一头猪也该成精了,何况你比猪资质好多了……”
“那是当然……”
白凝冰乐呵应承了一声,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特么怎么跟猪比,不是,你特么怎么能拿猪跟我比,不是……我特么就不说话了!”
他又想起很多年前跟陈七夜的对话,会被噎死,索性拍拍屁股出去走走。
陈七夜微微一笑,意念沟通系统,却如泥牛入海般,毫无音讯。
也正如系统所提示的那般,它在恢复混沌光华,无法给予陈七夜任何帮助。
不过,在这‘将夜’的世界里,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自己,包括昊天。
“如果失去了系统,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废物?”
蓦的,陈七夜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这未必就是天方夜谭,时光长河上能连续消耗混沌光华导致系统进入半沉睡的状态,说不定有一天真的就失去了情绪值的力量呢?
陈七夜皱了皱眉想着,蔚蓝星球的那句古话:若无远虑,必有近忧。
细思极恐!
白凝冰的重逢让陈七夜多了一分想法,黄金巨龙的窥视与自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是白凝冰的气机引来的。
换句话说,白凝冰是真正的自身强大,哪怕离开了遮天位面,他身上的神力依旧浩荡如虹!
而他陈七夜撇去情绪值修为,真正的实力还是零!
“或许,该未雨绸缪了。”
陈七夜轻轻抚了抚怀中的花蕾,心中有了决断:通天丸!
他虽说气海雪山一窍不通,但陈某的通天丸可以改变这个状况。
“看来得先去一趟南海了。”
一念至此,陈七夜走出了大篷,看着远处浑圆落日下渐起的烟尘,摇了摇头:“是一定要来送死啊!”
马贼来了!与其说是马贼,不如说是装扮成马贼的军人!
在他前方,宁缺翻身上了马车顶端,把手伸入唇间吹出一道尖利的啸声。
宿营地里骤然一片安静,战马开始骚动起来。
宁缺是在示警,回眸瞥了一眼陈七夜,微微皱眉。
这算是两个地球人在他乡的第一次真正对视,宁缺是穿越者!但他不知道陈七夜也算穿越者,只是这个没有一点修为的人看起来太过淡定,淡定的让他有一种错觉:他很强大。
因为,这个临危不惧很难去装出来,要么就是真正强大,要么就是脑残。
不过,时间没有给宁缺太多思考。
凄厉的羽箭破空声。
就像是尖锐的笛鸣,瞬间撕破营地上空的暮色。
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箭枝飞至营地外时,早已歪斜缓慢的不成模样,似饮醉酒的汉子般狼狈堕到地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营地里的人都清楚,对方的响箭用意在于警告或者说炫耀,所以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起来。
这时燕国骑兵分出一支迎了上去,相隔数箭之地时。
那些马贼散开了,围着营地打转,不肯靠近,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是一种消耗的压制,他们会不断磨去对手的意志,在最薄弱的时候,给对手致命的一击。
陈七夜缓缓走了出去,白凝冰这会儿不知跑哪去了,而迎着出来的是墨池苑的少男少女,他们久居遥远南方的大河国,只在传说中听闻过北方马贼的凶残恐怖,这还是他们人生第一次与这些草原马贼正面对上。
所有墨池苑弟子,沉默的眉眼间偶现紧张,却绝然没有慌张神色,各自手握细刀长柄,警惕地等待着稍后的战斗。
便在此时,营地北方有三骑挟尘飞驰而出,借着最后的红火暮光高速分散。
此行前往草原左帐王庭送粮,名义上由大河国墨池苑弟子负责,但负责粮队安全的燕国骑兵却并不怎么听从命令,彼此之间若即若离,互不统属,各看不顺眼,但看着那飞驰而出的三骑,墨池苑的酌之华忍不住赞了声。
“能在第一时间决定遣使往王庭报信,燕将的反应速度不慢。”
听着这话,宁缺摇了摇头,牵着大黑马走到她身旁,说道:“这些看着像马贼似的蛮子,说不定就是左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