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道黑影急急奔来,眼看着即将奔至屋门前。却叫斜刺里冲出的金嬷嬷给拦住了去路:“周公公哪里去?”
金嬷嬷的声音不大却刚刚好能让周德富听的清清楚楚。周德富一眼瞧见廊檐下抄着手的金嬷嬷深深吸了口气,立刻停了脚步:“嬷嬷,奴才有急事要求见长公主!”
金嬷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抬手朝着廊檐下随意点了点:“你可瞧见院子里点了什么灯?”
周德富闻言向屋角下的风灯看去,不由变了面色:“黄灯?多谢嬷嬷救命之恩。”
这本是在青天白日里,四处艳阳高照。屋角下一盏孤灯发出的光亮原本并不起眼,却叫周德富瞧的如临大敌,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长乐公主府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赏春园若是点起黄灯,任何人不得进入公主寝殿。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想要去探究原因。因为,曾经无意中闯入的人,等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成了死人。
今日若不是金嬷嬷在这里拦着……周德富白胖的脸蛋上冷汗涔涔。他不敢再想下去,劫后余生的喜悦一下子叫他心中生出许多感慨和感激。朝着金嬷嬷郑重鞠了个躬。
金嬷嬷端端正正站着,受了他的礼:“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叫周公公都慌了手脚,如此莽撞?”
“暗营里刚刚死了个人,奴才来请公主示下。”
金嬷嬷微颦了眉头:“哪个营?这么不小心!”
“白营。”周德富的声音和态度都带着说不出的恭敬。这种恭敬并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救命之恩,而是因为金嬷嬷在公主府中身份与所有人都不相同。特殊到,她明明是个奴婢,却似乎连长乐公主都对她相当敬畏。
周德富不知道这种特殊是因为什么,他也从没有想过去探究。既然主子都对她敬畏,何况他一个下人?
“呵。”金嬷嬷淡笑,将绷紧的唇线略松了几分。不在意的说道:“区区白营的人,死了便死了,随便丢了就是了。也需劳公主费心?”
周德富咽了咽口水:“这次死的是……那个人的随从。”
金嬷嬷闻言立刻颦紧了双眉。良久,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谁让你们去招惹那个人!”
她的声音阴冷而尖利,似一把锐利的匕首,一下子狠狠捅进了周德富的心窝里。
周德富一张面孔顷刻变得雪白,身躯颤一颤,眼底也生出了恐惧,连声音都颤抖了。
“是奴才疏忽了,都是奴才的错。黑营一个家伙不知死活的想要染指那个人,他的那长随也是死心眼,硬要拼死护着,让黑营的人揍的不清。待奴才得了信赶去的时候,他的长随已经断了气。”
金嬷嬷半晌没有说话,沉吟良久才开了口:“那个人可有什么反应?”
“他倒是什么都没说。”
“还好。”金嬷嬷似松了口气,瞧一眼幽幽亮着的黄灯回过了头:“此刻不便打扰公主,你速去暗阁,当着那个人的面处决了黑营所有参与的人。将肇事者尸体挂在城楼上暴晒十日,务必要将面子给足了他。再把他的长随好好葬了吧。等稍后,这件事我会亲自禀告公主。”
周德富道一声是,速速下去办事了。
待周德富走得看不见了,金嬷嬷才缓缓转过身。精明而阴郁的双眸盯着长乐公主的寝殿一瞬不瞬,唇角边却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这笑容,诡异而阴冷。只可惜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这样的笑注定没有一个人能看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