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也并非人人如此。在这牢房里有个极其特殊的地方。那是在牢房最里侧的一角,干净的纤尘不染,与这潮湿阴暗的肮脏格格不入,异常的醒目。
地面上的整洁干爽倒也罢了,居然还铺了锦垫。君青蓝狠狠颦了眉,认出锦垫上是上好的缂丝。在这种地方,这张锦垫瞧上去简直如同仙宫里的圣品一般,闪闪发光。立刻就能将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然而,牢房中旁的人却并没有任何一个肯踏足到那干净的角落,人人都聚在霉湿的另一处。无形中将整个牢房分隔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天地。
君青蓝朝着锦垫瞧了去,此刻正有一人端坐着。同样一件粗鄙的白衣,穿
在他的身上竟似忽然有了生命,平添出说不出的美妙味道。
许是常年不见阳光,他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隐隐似乎都能看到皮肤下暗蓝的血管。他的眼睛干净清透,如同初生的婴儿般清澈明亮。也似阳光一般的温暖,叫人不经意间沉醉其中。
他将头发用一根发带松松的绑着,自然垂落于白袍上似墨染一般的乌黑。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他的身躯却太过瘦弱单薄,叫人瞧着不由心酸。
他就那样一言不发的坐着,优雅淡然。略显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不苟言笑。虽然一言不发,却任谁也无法忽视他浑然天成的卓然气势,不敢靠近。
君青蓝瞧的心中一颤,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出色!然而……
那人也在打量着她,瞧见她的片刻,苍白的面孔上笑容忽然加深了。便似在寒冷的冰面上突然揉进了阳光,顷刻间光华满地。
“阿蔚。”
男人的声音优雅舒缓,似春风拂面叫人心醉。君青蓝却听得浑身都颤了一颤,似受了蛊惑,呆呆瞧着他竟再也挪不开眼了。
“阿蔚,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他说。
“墨……墨白?!”
君青蓝声音颤抖,嘴唇翕动了半晌,才终于吐出两个字出来。
那是陈墨白!兰枝玉树般温柔美好的陈墨白!将她捧在了掌心里日日宠溺着的陈墨白!!!
君青蓝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遍地玉兰花的院子里,那人将洁白的玉兰轻轻别在她发髻边,沾染了一指的玉兰花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墨白为什么会在这里?舅父陈氏一族并没有被秦氏谋逆案牵连,他以陈家嫡子的身份以及满腹的才学,该有大好的前途。五年未见,她也曾想过陈墨白的未来。怎么想,他都应该是在仕途中游刃有余,平步青云的才子。
怎的……给关在了长乐公主府的地牢你。
“你……你莫非也是……。”君青蓝忽然想起这是个什么样的所在。陈墨白也成了长乐公主的男宠?!
这个认知似五雷轰顶,叫她不能接受。
“能再见到你真好。”陈墨白微笑着说道:“在这里不用怕,我定会不遗余力护你周全。”
君青蓝皱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稍后再议,过来。”陈墨白朝君青蓝勾勾手指,然而那人早就因与他的相见而震惊的呆若木鸡。陈墨白无奈的笑一笑,索性直接身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坐着的锦垫上。
之后从锦垫下翻出个淡青色的瓶子出来。从里面挑出块透明的药膏出来,缓慢而均匀地涂在君青蓝被划伤的面颊上。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戒均匀有如玉雕,瞧上去毫无瑕疵。他的动作轻柔仔细,似在呵护最重要的宝贝。君青蓝没有闪躲,她知道无论在何时何地,陈墨白都不会害她。
药膏在面颊上擦过带过一丝清凉,亦如他微凉的指尖。
陈墨白在她耳边低语:“女孩子的脸上万不可留下疤痕。”
言罢,他将她腮边的碎发挑起挂在耳后。一如五年前经常做的事情一般。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