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尧眯了眯眼:“你怕了?”
“是的。”陈墨白毫不犹豫点头:“那地方步步凶险,并非如我这样的人能够轻易涉足之地。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他的从容有度并没有叫李从尧恼火,高岭之花般的男人神色依旧平淡入水:“你知道的事情,大可以尽数和盘托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陈墨白微笑:“我所知道的,已经都说了。”
“是么?”
“不是么?”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个眼中带笑,阳光般温暖。一个神色淡漠,霜雪一般沁寒。却叫人瞧的莫名心惊。
姜羽凡觉得自己站的颇不自在,不由将脚尖挪了一挪。从李从尧进了屋,他便没有再开过口,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两个男人一番谈话便似刀来剑往一般的危险,但那分明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谈话。然而,这一番谈话当中并没有他,他不是没有想过参与其中。但,始终不曾找到合适的机会。
于是,他成了屋中最尴尬的一个。
脚步挪动的细微声响叫李从尧的眼风有了细微一丝的变化,他终于将视线自陈墨白身上移开,缓缓起来身。
“时间不早了,眼看着就要宵禁。都歇了吧。”
“快宵禁了么?”姜羽凡猛然惊醒,探头朝着门外瞧去。夜空已如黑丝绒一般厚重,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星,宝石一般明亮。
“哎呀,我得赶紧回府去了。”他急急跑了出去,余音合着风声送了进来。
说的是:“君青蓝,什么时候去黑市,记得通知我。”
李从尧缓慢而优雅的自君青蓝身边走过,狭长凤眸中波澜不惊:“走吧。”
“好。”君青蓝没有拒绝的理由,侧目瞧向陈墨白:“你身子才见好,莫要熬的太晚。早些睡下吧。”
那一头,李从尧已经走的远了。君青蓝三两步追了出去,这才发现那人并未走远。只静静站在院外的岔路口瞪着她,黑暗中,他苍白的肌肤瞧上去玉髓一般莹润,竟熠熠生辉的叫人挪不开眼。
君青蓝暗暗咬牙,久病之人,若是都能如他一般拥有这般风采,一点也不亏。
“王爷是在等卑职?”君青蓝随口问道。
“恩。”李从尧淡淡应着,转过了身去。示意君青蓝走在他身侧,夜色里,两人比肩缓慢前行。
君青蓝盯着自己脚尖,走的小心翼翼。来马房之前,才同这人争辩了几句。当时不觉由他,现在想起来才惊觉方才的行为多么的冒险。她那妥妥就是在忤逆亲王,挑战权威呐。她缓缓抬手,掩唇低咳。
要命的尴尬啊!
“你对此事,有何感想。”
李从尧忽然开了口,君青蓝吓了一跳。却也瞬间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王爷说的是应天教,还是黑市?”
李从尧淡淡哼了一声:“有分别?”
似乎并没有。
“卑职认为,墨白所言之事,应该属实。”君青蓝略一沉吟说道:“应天教全盛时期规模巨大,信徒数以万计。想要一夕之间消失,若是没有周详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事。而,能同时接纳那么多人,又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地方,除了藏于暗处的地下黑市,再也不做他想。”
“本王现在需要知道。你认同陈墨白的言论,是真的经过了深思熟虑,还是……。”李从尧忽然停步,狭长凤眸盯着君青蓝一瞬不瞬。夜色里,那人眸色竟比沉重的天幕还要幽深:“还是私情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