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仔细瞧了瞧自己周身上下,除了脸和手,旁的地方都被裹的严严实实,还有什么不妥?
李从尧颦着眉头,眼底中分明藏着嫌恶:“脏!”
只这一字评价他似乎并不觉满足,端详了她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丑。”
君青蓝默然无语中。脏就罢了,毕竟未及洗漱,还要特意加上一个丑是什么意思?这个天下,能有几个人及得上你这高岭之花?
“过来。”
君青蓝正自腹诽,手腕一紧,叫那人硬扯着拖回内室去了。耳边似乎听见李从尧冷凝如冰一般的声音淡淡吩咐了一句拦住。君青蓝正思量着拦住是个什么意思,人便被李从尧给牢牢按在了椅子上。
下一刻,头皮松了一松,挽发的发带叫人一把给抽调了。李从尧手中执着乌黑的牛角梳,毫无征兆勾起她如墨青丝,仔仔细细梳了起来。
“端王!”
君青蓝这一惊非同小可,挣扎着便要起身。头皮处却忽然一阵钝痛,头顶传来男人水般清淡却悠扬的声音:“别动!会痛。”
那人紧紧攥着她的头发,俨然不打算松手。君青蓝扭动的身躯除了会将自己头皮扯着生疼,别无它用。那人竟然……打定了主意要替她梳头发?!
这个认知叫人何其震惊,然而君青蓝无力反抗。镜中的她蜜色面孔上透出一抹不安的苍白,眼底略带着惊恐,一瞬不瞬盯着李从尧将她一头乱发梳理整齐,之后挽了发髻。再拿只卷云纹的青玉簪别了,端详了两下才罢了手。
“如此,尚可看。”
言罢,他退后两步,坐与屋中八仙桌前缓缓说道:“容喜,给她更衣。”
屋门外,容喜笑嘻嘻答应一声,四平八稳走了进来。臂弯处分明拖着件崭新的外袍,深深浅浅的蓝色堆叠,似艳阳下温柔的天色。
“君大人,请展开双臂。”容喜微笑着立于君青蓝一尺之前。上身略弓着,眸色恭敬而柔和。
“我自己来。”北镇抚司中五六年最下等锦衣卫的生活,早已经叫她习惯了亲力亲为。被人伺候着穿衣服,就是一种折磨。
“这哪里使得?”容喜将双臂忘侧面摆了一摆,避开君青蓝的手指:“还是由奴才来伺候您更衣吧。”
“容喜,给她。”李从尧略抬了眼眸,眼风随意在君青蓝面上扫过。那人眼中的挣扎实在叫人……愉悦呢。
这一声如盟大赦,君青蓝迅速从容喜手中结果衣袍,三两下快速穿好了,心底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件衣裳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将布料给染成了深浅不同的蓝色,由上到下层层过渡。下摆处颜色最深,上面绣着的那一圈卷云纹,竟用的是缂丝。这衣裳,是她能穿的起的?
“王爷的眼光就是好。”容喜瞧着君青蓝,满目都是愉悦的赞叹:“这颜色花纹,真真适合君大人。这么走出去,只怕连瑶池里的仙女都得自惭形秽。”
“咳咳。”君青蓝掩唇低咳:“容喜,我是个男的。”
“……额,小人明白。”容喜垂首笑道:“大人您开心就好。”
“叫姜羽凡进来吧。”李从尧似乎也终于折腾的满意了,淡淡开了口。
屋门嘭一声叫人给用力撞开了,一条人影夹杂着湿润的冷气冲进了屋里。姜羽凡风风火火,一头扎进了屋。
“收拾好了就赶紧跟我走。”姜羽凡拿双手叉着腰:“应天道人死了!”
“哦?”君青蓝眨眨眼,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十分震惊:“周吉死了?”
“不是周吉,是应天道人!”姜羽凡郑重说道。
“恩?”
君青蓝抿了抿唇,应天道人不就是周吉?这事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秘密,姜羽凡这时候特意纠正她的说法,定然不是无的放矢。
“今日卯时初,城门宵禁刚刚解除。彼时,天色尚且昏暗,模糊不清。正西的天幕上陡然浮起一朵五色莲花,经久不散。许多人皆前往查探,竟然在应天台上发现了应天道人的尸体。不仅如此,还在他尸身之下发现了一条密道。而密道尽头,则发现了三年前所有消失的应天教教众。所有人,皆已……身亡。”
君青蓝深深吸了几口气,这个信息量就有些略大了。应天道人的身份在昨天的地下黑市中已经曝光,知道的人不在少数。这对于地下黑市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暗夜麒麟是个恨角色,周吉一定会死。
但……死了那么多人就有些叫人难以想象了。他莫非将所有黑市中的应天教徒都给……清理了?这就吓人了!
君青蓝测过了头去瞧向李从尧,那人狭长凤眸中清淡如水。如玉面颊上也带着几分阴沉的郑重,这样的神情通常在表示他的心情并不美好。所以说,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姜羽凡皱了眉:“还不赶紧跟我瞧瞧去?皇上可是吩咐过咱们,配天婚案的细节,绝不可对外泄漏。如今在应天台布防的可是五城兵马司,若是叫他们掌握了什么重要证据,你我的脑袋可就得搬家了!”
“哦。”君青蓝整了整衣襟,今天穿的衣裳太名贵,总叫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应该不会留下什么重要证据。不过,去看看也行。”
“那还等什么?快走!”语声未落,姜羽凡便朝着君青蓝的手臂抓了去。
哪里想到,却一下子扑了空。抬首去瞧,水色温柔的女子正与黑衣颀长的男子相携着走远。朝阳在二人身后铺陈,细碎如金,明明是温柔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