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屋中一架小小的自鸣钟当的响了一声,才听到大长公主叹了口气。
“你这混小子,明明醒着装什么睡?成日里泼猴转世一般,装睡也装不像!”
她这话才落了地,便听到床榻上传来嘻嘻一声笑。下一刻便是姜羽凡的惨叫和抽气:“啊,疼,疼死我了。”
“还知道疼?”大长公主冷了脸:“我看还是你爹打的轻,不然能去做那大死?”
“母亲。”姜羽凡柔声说道:“您这可冤枉我了,儿子是在替皇上秘密办差呢。您也知道,儿子这身份直属于皇上,有好些事情不能向家里面交代。”
“你……真的不是在胡闹?”大长公主有些拿不定主意。
“当然不是。”姜羽凡坚定的说道:“我胆子这么小,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怎么敢将我爹气成那样?”
大长公主声音停滞了片刻才终于长长输出口气来:“你好好的没有中邪才是最要紧的。你可不知道,方才那样子真真是……吓死人了。”
“儿子保证,再不会有下次。”姜羽凡哄小孩一般尖着嗓子说话,终于听到大长公主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是君青蓝?”
君青蓝立刻站直了身躯道一声是。
“这几日羽凡就是跟着你在办差?”
“卑职不敢,是卑职跟着姜大人在办差。”
大长公主的目光锐利如刀,一瞬不瞬盯着君青蓝,君青蓝便也动也不动任由她盯着。皇宫里出身的那些个人,看人各个都毒的很,你越是扭捏事情越多,索性敞开来任由他们看去,还显得坦荡些。
“母亲。”姜羽凡将头颅搁在大长公主腿上,娇声说道:“儿子有很重要的话同他说。他离得那么远,儿子身上没有力气,说话有些费劲呢。”
“你去搬吧椅子,过来坐吧。”
大长公主历经两朝,是当今皇上存留在世间唯一的长辈,足见,她是个坚韧且聪明的女人。然而,再坚韧的人也有软肋。对于大长公主来说,姜羽凡这个幼子就是拿捏她七寸的软肋。
于是,他一开口,大长公主立刻就放弃了继续敲打君青蓝的打算。
君青蓝道一声谢,自行搬了窗下一张椅子放在床榻边三尺处规规矩矩坐着,却只敢坐了椅子一点边缘,还要维持正襟危坐的姿态,这样的姿势实际上比站着还要累人些。
大长公主瞧了一会,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世上对你传闻颇多,今日见着也还算个人物。”大长公主轻声说道:“不枉费我儿废了这么大力气,将你给引来。”
“娘,您知道?”
姜羽凡惊着了。
锦衣卫在整个北夏天下无孔不入,专司侦察。姜羽凡知道,虽然他自己也是锦衣卫,但在暗处实际上也同样有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萧婉的案子是绝密,查探到如今,更是拥有许多不能叫旁人知晓的秘密。
他有许多话要同君青蓝说,可是无论定国公府还是端王府都不是清净之地。于是,他兵行险着,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方法来将君青蓝引到自己身边来。相信,再精明的密探也不会盯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烂屁股去研究吧。
他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相当的谨慎,却哪里想到根本没有逃过大长公主的双眼。
大长公主抿唇笑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那点子小心思我会不知道?”
“也罢了,你特意将她引来,定然是有重要的话说,我在这里总会妨碍着你们,我这就出去,先料理了院子里那玩意,再回来瞧你。”
“那可不行。”
大长公主话音刚落,姜羽凡立刻就急了眼,忘记了身上的伤,挣扎着便要起身。这么一动,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哎呦一声便趴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大长公主皱眉:“这么大人了,做什么事情还是冒冒失失!院子里那破烂玩意不处理了,难不成还留着过年么?”
“母亲,您听我说,院子里那个真不能随便处理。”姜羽凡咬了咬唇,眼底带着几分犹豫:“那个……是……案子里……重要的证据。千万丢不得,回头……还得还给人家本家去呢。”
“呵。”大长公主不在意说道:“你将人都给折腾成那个样子了,还给人家本家,人家能愿意?还不得给你急了眼?”
姜羽凡摊摊手:“我这不是没法子么?”
大长公主叹口气:“也罢了,我摊上你这么个货也只得认栽。你且说说,那是谁家的人?我回头找个能干嘴严实的皮匠将人给好好缝了,再多花些银子送到她本家去。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完了。”
姜羽凡挠挠头:“全仰仗母亲了。”
“别跟我玩这些虚的,赶紧的说是谁家的人?”
姜羽凡将气息一凝,良久方才讷讷说道:“是萧婉。”
大长公主吸了口冷气傻了眼:“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