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沉吟了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这事么……。”
李从尧眉峰微微颦了一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黄忠吸口气,只觉额角边爬出了细密的汗珠子出来。秦家当年是世袭的节度使,他一个小小的郡守,又哪里真的有本事撼动了整个秦氏家族?他不过是个台前表演的戏子罢了,真正的幕后推手实际上是……
这案子,他有几个胆子敢翻过来?
于是,黄忠侧过了头,悄然瞧向了定国公。这种时候,也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定国公的身上。这事实在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咳。”定国公掩唇低咳,顺势低下头去。只当没有瞧见黄忠求救的眼神。
“管州府地下水道据说由黄大人亲自督建。如今,有人借助水道便利私开密道,不知这事若是皇上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李从尧不在意的缓缓说着。
君青蓝将唇角一勾,随后说道:“此事缺了前因,只凭道听途说,难保不会有人以为这原本就是督建人私下授意。毕竟,地下水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去的。”
“黄源乃是管州府仵作,破案无数。若他在办案之时假公济私,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或他人谋求私利,怕是也没有人知晓。”
“虽然天知地知,到底也难保你知我知。知道的多了难免叫人心中忐忑,思来想去怕是只有死人才更加令人放心。”
“你说的不错。”李从尧缓缓点头:“所以,塘虱鱼杀人一案若是细想想,还可能存在许多疑点。”
寂静的内堂里,君青蓝与李从尧一唱一和,眨眼间便将黄源的案子给引去了另一条道路。人人都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事实,但却无法反驳。
“你们在说什么?”姜羽凡挠了挠头:“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君青蓝你是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没有告诉我么?”
君青蓝侧目瞧了眼姜羽凡在内心里叹了口气,这人能平平安安长的这么大简直是个奇迹!
“姜小爷听不明白没有关系,该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
女子声音淡雅,轻柔如水。却似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了黄忠的心里。人言可畏,人心更是难测,塘虱鱼一案牵扯人员众多,消字药水是关键。若想将这事来龙去脉说的清楚明白,怎么也少不了陈墨白的环节。
李从尧就是在威胁他。若是他故意隐瞒了秦家的事情,他便会毫不客气的将舆论给引导到另一条道路上去。那么,缺了秦家一环的证词,怎么都经不起推敲。皇上若是听了……
黄忠狠狠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细想下去。
“这事,本官自会重新调查。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君青蓝垂首:“多谢郡守大人!”
整整六年,她每一日都在梦想着此刻的到来。君青蓝只觉五味杂陈,心中似堵了沉重的一块铅。原来,真相大白并不能够叫人轻松。若是当初父亲没有带回陈墨白……
若是她没有被陈墨白迷惑,对他交了心……
若是当年,没有动了要与陈墨白成亲的念头……
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君青蓝微抬了头颅,深深吸了口气。原来,她才是一切的根源!
手掌忽然一暖。君青蓝低头看去,李从尧不知何时已立于她身侧,男人大掌将她素手包裹其中。
“你还有我。”他说。
只四个字,君青蓝豁然开朗。往事已矣,已无法改变。活在当下才是大智慧。
“这话,我记下了。”她说。
从前与他相伴,并不觉有什么不同。就在方才,当她卸下心中重担那一刻才忽然觉得,这一路行来。李从尧早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有他在,一切皆是光明。
“君青蓝。”
然而,这世间却总有些不和谐的因素时刻冒头。
姜羽凡皱着眉,拿手指狠狠捅了捅君青蓝的胳膊肘:“你真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