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没有继续往下说,瞧了眼唐影说道:“你先处理下自己的伤口,我去烧些热水来。”
这一次唐影没有拒绝,君青蓝便去了灶房烧水。每到这时候她就无比庆幸幼年时的遭遇,若非突生变故,她又怎能如现在一般熟练的操持家务?
现在想来,灭门之祸至少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让她多了一份生存技能。
待到水热了之后,君青蓝直接将水壶给拎去了房中,又吩咐了暗卫再多烧些水来,这才彻底关了屋门。
唐影不过受了些皮外伤,上了金疮药简单裹了裹便再度守在了姜盈床榻边。
君青蓝侧目瞧去,姜盈整张脸都已经白的不见了血色,唇畔上印着浅浅的齿痕,想来肉包的死对她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姜盈,你听着。”君青蓝在她耳边缓缓说道:“只有你活着,才能给肉包报仇!”
“我这里还有大半的金疮药。”唐影说道:“八小姐最严重的伤便是后背肩胛处的这一箭,得尽快拔箭上药才行。”
“不可!”
君青蓝起身,厉声喝道:“万万不可!”
唐影皱眉:“为什么?”
他并不愿意去质疑君青蓝的决定,他也并不相信君青蓝会对姜盈不利。但,姜盈伤势严重,急待救治有目共睹,拔箭上药莫非不是应该做的?
“八小姐这一箭……。”君青蓝垂眸,床榻的暗影中,她的眸色也一分分变的幽暗:“入体极深。且不论我们医术不精,单只说这止血疗伤的药材,都极度匮乏。这时候贸然拔箭,若是不能尽快为她止血,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灾祸!”
当初与刘步仁商定计划的时候,她并未料到会出现姜盈被捉这一环,更没有想到密道会被人从里面堵死。故而,她让刘步仁把姜羽凡收集来的以及行宫中原有的药材尽数搬入了密道中。一来可以在里面加紧研制解药,二来一旦敌人摸入院中,也捞不到任何的便宜。
哪里想到,当初这万无一失的决定,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局面。
姜盈中箭,后背只留一截箭羽在外,若位置再偏上那么一星半点,就直中后心了。这般情况下,这处箭伤凶险的很,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伤了心脉。到时候,她和唐影,谁能治?
唐影深深吸了口气:“那该怎么办?”
他垂着眼眸瞧向姜盈,眼底被淡淡愁绪尽染。他行走江湖多年,想一想便明白君青蓝说的半个字也不假。
“总不能不治。”他狠狠颦了眉。
若因怕失血过多伤口恶化而任由那箭在后背插着,且不论行动是否方便,时间长了便可能与血肉彻底长在一处。到时候想要再取出来,怕是得遭受更大的痛苦。
“治,当然得治!”君青蓝眸色一凝:“去寻把剪子来,放在火上仔细烤一烤。”
唐影点头做事,依言将处理过的剪子递给君青蓝。君青蓝接过剪子,明亮的眼眸却盯着唐影一瞬不瞬:“你不回避么?”
唐影正直直站在床榻边,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君青蓝,想瞧瞧她疗伤要个剪子做什么。冷不防被她问了这么一句,这才想到,给姜盈疗伤大约是要脱衣裳的,于是,面颊一红,立刻退下了。
君青蓝这才垂下眼眸,瞧着姜盈狠狠叹了口气。手指落下,先小心翼翼将她上身衣衫一件件剪开了,尽数除去,直到露出被鲜血糊成褐红的后背。这个过程并不似想象中那般简单。
姜盈中箭已经过去了许久,身上的血早已经干涸,将衣裳和她的体肤紧紧粘在了一起。君青蓝要仔细将衣衫剥离,还要尽量注意让姜盈少吃些苦头。所以,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却耗费了极长的时间。
接下来,她要一把攥住羽箭,将露在肩胛外的箭杆剪断了,只留下指肚长一截子。这活计便更难了,羽箭入肉后早与姜盈肌体相连,离着她的心脉只丁点距离,她的手只稍微颤抖那么分毫,便会对姜盈造成致命的伤害。
做完这一切时,君青蓝才发觉衣裳已经紧紧贴在了后脊上,被风吹的一片粘腻的冰凉。她顾不得给自己擦擦汗,丢了剪子去绞了块温热的帕子来,轻手轻脚擦拭着姜盈身上的血渍。
她的动作极轻,手腕却相当稳,并未让姜盈再遭受更多的痛苦。直到整整换了三盆水,才把姜盈的身体清理干净了。
于是,她周身的伤痕便也尽数清晰的暴漏出来。
君青蓝狠狠皱了眉。
原来,姜盈并不仅仅只有后背这一处的伤痕,在她左臂上侧还有道极深的伤口。伤口斜长,下窄上宽,如今伤口外翻似婴儿的唇,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瞧着,触目惊心的可怖。
君青蓝不敢耽搁,取了金疮药均匀洒在姜盈上臂和后背的伤口处。再撕了干净了里衣来给她将上臂的伤口包好,后背那一处却犯了难。思索了半晌却并不曾动手,只任由那伤口敞着。之后,拿薄薄的夹纱被替她盖上,这才开门唤唐影进来。
君青蓝就着铜盆里剩下的热水慢悠悠清洗着手指上沾染的血迹,眼瞧着清澈的水色里牵出一条条鲜红的细丝。清眸便眯了一眯,分明藏着不易觉察的冷厉。
那一头,唐影却径直走在了床榻边。君青蓝抬眼瞧去,唐影手中端了热气腾腾一碗汤药,作势要喂给姜盈。
“你做什么?”君青蓝吃了一惊,立刻直起身躯。双手湿淋淋的也顾不得擦,目光灼灼瞧着唐影一瞬不瞬。
“我自己往日也会备着些急用的药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