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眼前的刘全忠分明笑容可掬,温和无害的如同一只绵羊。瞧着君青蓝的时候,也是满心满眼的崇敬。可她心里就是觉得……不寒而栗。
与他对上眼,不由就呆了一呆。
幸好,不知是谁在后面悄悄推了她一把。她身子猛一趔趄才醒过了神来。立刻垂首,以双手毕恭毕敬接过刘全忠手中的圣旨,连连道谢。
“恭喜君大人,贺喜君大人。”刘全忠似全未瞧见君青蓝神色变化,依旧和善而谦恭的微笑着说道:“君大人乃国之栋梁,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也算苍天有眼。”
什么?
君青蓝楞楞的,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今日这圣旨是给她的?
“侯爷客气了。”君青蓝呵呵笑着打哈哈。心里面其实郁卒的很,自己方才在心猿意马些什么?以至于圣旨说了啥完全不知道。但……跟着笑总是不会出错的吧。
“公公这一趟辛苦了。”李从尧不动声色将君青蓝挡在了身后:“本王已经吩咐了人在花厅备了茶点,请公公移步歇歇脚吧。”
说着话便朝容喜使了个眼色。容喜低眉顺眼上前,将手里那蒙着红布的托盘朝着刘全忠递近了些。微风将那轻软的红布略吹开了,露出下面隐隐约约一角水润的青翠,透出莹润的玉色出来。
刘全忠就着那缝隙微微瞧了一眼,神色里便露出几分满意,吩咐随行的小太监接了托盘,满口答应着随容喜朝花厅走去。
李从尧吩咐管事们散了,院子里只留下他与君青蓝。他并未紧赶着去追刘全忠,反倒用略带兴味的眼神瞧着君青蓝,不久,便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个爆栗。
“你……”君青蓝卒然抬头,瞪大眼睛瞧着李从尧。
他那一下用力并不大,所以并不觉得疼痛,君青蓝是被惊着了。李从尧居然弹了她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你也该回回神了。”李从尧眼中却并无多少笑容:“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
君青蓝心中一凛,知他说的不错。自己这阵子实在有些松散的过分了,今日这纰漏,若不是有李从尧兜着,怕是要铸成大错了。
“我晓得了。”君青蓝肃穆而立,内心里认真检讨自己的错误。
若不是自己那会子疏忽,李从尧也犯不上送出去那么价值连城的玉件出去。
“不过,你那称呼叫的还算不错,也难怪刘全忠肯就这么算了。”李从尧缓缓说道:“赶紧看看圣旨,进来好好送走这尊大神。”
君青蓝眨眨眼,李从尧这是在夸她么?称呼?
她心中一动,想起方才自己向刘全忠道谢的时候说的是侯爷,而不是公公。难道就因为这个,刘全忠竟将她藐视圣上的罪过给轻轻放纵了去?
她不及细想,赶紧展开圣旨粗略看了几眼。心里渐渐生出了惊涛骇浪。
皇上居然下了明旨为秦家平反!
在圣旨中狠狠表扬了一番秦家忠君爱国的高尚情操,并表达了得知他们被奸人所害后的种种痛悔。经过慎重思量之后,撤销了所有对秦家的指控,追封南阳郡节度使秦钰为烈国公,秦夫人为一品诰命,着发还家产。承诺自此后,天下再无南阳节度使。
在圣旨里,北夏帝还大力表扬了君青蓝卧薪尝胆为父伸冤的高风亮节。并赐了座烈国公府给她,秦家一应财物,尽数送入列国公府。
君青蓝心中唏嘘,有欣慰,有苦涩,但更多的却是怅然。
她这一生将伸冤平反当作了奋斗终生的目标。如今,一切如愿,父母都得了敕封,可……这又如何呢?
人已经死了,再多的荣宠能换回生命来么?无非是生者得利罢了。
她缓缓敛了眉目,手中捧着圣旨,默默朝着花厅走去。刘全忠很谦和,所以尽管李从尧从不是个热络的人,厅中的气氛也不觉尴尬。
君青蓝在面颊上堆出感激的笑容出来,进门就对刘全忠一通的感谢。刘全忠含笑着一一受了,用了半盏茶后又说了许多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之后,才将手中的粉瓷茶盏搁在了案几上。
“皇上这一次叫老奴亲来给端王爷和君大人传旨,足见对您二位的重视。”
刘全忠笑容敦厚,君青蓝却并不敢就此放松警惕,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硬撑着。
“皇上仁慈,下官自然感激涕零,从不敢忘。”君青蓝语重心长。
刘全忠笑的越发温和:“既如此,得了空君大人还是赶紧进宫谢恩去吧。各位娘娘听说,原来君大人竟是女儿身都惊叹的很。无一不盼望着早日与大人相见呢。”
这些人说话你永远不能只听表面。谁知那些盼望着与自己相见的人打的什么主意?北夏帝能让刘全忠来传旨,摆明了就是告诉她,你得立刻进宫去,不许推脱。
君青蓝连连称是。
李从尧却不慌不忙开了口:“本王与君青蓝离京日久,也不知眼下京城是个什么形势,更不知什么时候入宫谢恩时机最合适。”
“若依老奴的愚见,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哦?”
李从尧半眯了眼眸,连君青蓝都吃了一惊。这个意思是说现在就要进宫去么?是不是也太着急了些?
“太医院算着,贵妃娘娘大约会在中秋节前后就要临盆了。这一日的事赶事,宫里面肯定人人忙的脚不沾地儿。若是等到皇子降生后,怕是连皇上也不得空了。二位想与皇上相见怕是怎么也得等到十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