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是个女子。做驸马,只能死!
走出大理寺的时候,君青蓝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爽和轻松。此刻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灿烂如金,失去了往日如火的温度,叫人瞧着似周身都温暖了。君老爹就站在台阶下,瞧见她便绽开了笑脸。笑容中镀上了落日的金,只觉光芒万丈的美好。
“阿蓝,咱们回家去。”他说。
“好。”
君青蓝勾了唇角。若说从前,她只将义庄当作暂时的落脚点。那么,从今日开始那里便是她的家了。君老爹就是她的亲人。不可分割。
“走。”君老爹声音忽然哽咽,眼底分明氤氲出一抹泪痕。
“爹爹莫要伤心。”君青蓝前所未有的轻松:“咱们回家去,今日好好喝两杯。我……。”
“君青蓝。”女子轻快的言语止于男子淡漠微冷的语声
里。
君青蓝笑容一凝,缓缓扭转了头去。便瞧见李从尧站在身后瞧着他,那人面色苍白无半点血色,似天地间的温暖均与他无关。他静静站在那里,只觉冷寂而疏离。
“你如今的住所在清露园。”他说。
男子的语声悠扬却清淡。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丁点力度,更无半点威胁的意思。君青蓝却知道,那人的话绝对违抗不得。
“端王爷。”君老爹讷讷开了口,遥遥朝着李从尧躬身一礼,谦卑而真诚:“多谢端王爷这些日子对小人的照顾。小人和犬子对王爷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将来即便做牛做马也定会涌泉相报。”
“本王府中从不缺牛马。”李从尧一如既往的冷淡:“君青蓝,走吧。”
君老爹还要开口,却叫君青蓝一把扯了他衣袖:“爹。”
她朝他几不可见摇头:“这些日子,儿子要借住在端王府数日,您且先自行回家去。待儿子将事情处理完,自会回义庄找您。”
君老爹瞧着她,良久方才叹口气:“你要小心。”
男人两只粗糙的大手将女子纤细素手包裹,力道拿捏的并不准确,捏的君青蓝生疼。君青蓝却始终微笑着默默忍受。君老爹在担心,她却绝不能叫他担心。
“这些日子爹爹要好生照顾自己。”
“本王会吩咐人将你父亲送回义庄,莫要再耽搁时间。”
君青蓝答应一声,与君老爹再度分离。瞧一眼站在马车边笑眯眯的容喜,只能默默上了李从尧的马车。
这人……如此高调的将自己与他捆在一处,究竟为了什么?
“你执意揭露长乐公主的罪行,可有想清楚要承担的后果?”马车中的水沉香袅袅的打了才一个转,李从尧便开了口。
君青蓝沉吟着,他这次开口同自己说话的时间似乎早了些。
“卑职清楚。”君青蓝垂着头颅:“只怕公主日后会将卑职当作眼中钉。”
“不止是长乐公主。”
李从尧这话只说了半句,却并不肯再去解释了。君青蓝又哪里能不明白?她得罪的还有皇上!
当今的北夏有个最奇特之处,那便是皇上没有子嗣。
皇上登基数载,后妃也不在少数。然而这么些年无论是皇后张氏,还是后宫旁的嫔妃,即便是最得宠的萧贵妃都一无所出。莫说是皇子,连位公主都不曾诞下。
加上北夏多年的动乱,先皇的子女先后亡故,只当今皇上一人独活。不然,也万万轮不到一个北宫废后之子登基为帝。
故而,皇上重情天下皆知。
而他的亲人长辈只剩下两位公主。一个便是姜羽凡的母亲,皇上的嫡亲姑母贞容大长公主。另一个便是他的乳母,赐封的长乐公主。皇上与长乐公主经历过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他对长乐公主的信任却是有目共睹。甚至隐隐超过了贞容大长公主。
所以,皇上当然不会让长乐公主给崔泰抵命。那么,君青蓝以后的日子必然会相当微妙。
将她当作眼中钉的何止是长乐公主?还有一个那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