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普宁寺的道善禅师,你该听过他的名号。”姜羽凡瞧着君青蓝眨了眨眼,满面的骄傲。
君青蓝吃了一惊。这个居然是道善?!
普宁寺这一代的方丈的法号叫做同方,寺中各位执事也多是同字辈。镇寺的长老们则是比同字高一辈的庆字辈。道字却比庆字还要高上一辈,道字辈的高僧早已先后圆寂。据说,如今在普宁寺里只有一位道字辈的僧人便是道善,那可是传奇般的人物。
相传,道善是普宁寺广济禅师最小的入室弟子,自幼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成了普宁寺首座。然而,道善与普通的僧人并不一样,他虽心无旁骛研习佛法,但性子却相当跳脱,总能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在大德禅师圆寂火化的时候,他竟然将自己接任方丈的衣钵僧牒尽数都给丢进了火中焚毁。在众人的惊愕中,大笑三声飘然离去。
自此,道善的行踪便成了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一个月前他忽然回到普宁寺,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度厄。那一日距离他失踪时已经三十多年,对于这三十多年的过往他只字未提。众人只能瞧见度厄言谈中对道善的尊重,于是他成了普宁寺的西堂长老。然而,他不管事,不做早晚课,甚至整日里连人影都不见。
这人无论从任何地方来瞧,都不是个合格的佛门弟子。然而,他却是最受人推崇的佛门弟子。
姜羽凡居然……与他在一起?
“大师好。”君青蓝朝着道善躬身行礼。
“假作真时真亦假。羽凡小友,你这朋友相当不错。”道善捻须哈哈大笑。
“我这朋友当然不错。”姜羽凡满面骄傲:“你不知道她破了多少案子。要我来说,她可以称得上是燕京之福。”
“燕京之福?”道善再瞧一眼君青蓝,笑容更加欢畅:“说的不错,或许正是如此。可惜,可惜……”
君青蓝的内心却并不似姜羽凡一般从容。道善的目光便似幽远而广袤的大海,却平静无波,叫人瞧着内心里生不出半分波澜。然而,就是被这样波澜不惊的眼神瞧着,她却再也不能平静。那眼神似能洞悉一切,带着对世间万物的悲悯,对她的悲悯。她是仵作君青蓝,前不久才荣升了总旗,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哪里需要人悲悯?
然而,她内心里藏着的另一个人却是值得人悲悯的。那却是个秘密,她从来不曾对人说过。假作真时真亦假?他……莫非知道了什么?然而,君青蓝确定,她从前并不曾见过道善。
这老和尚……
“可惜什么。”姜羽凡喝一声:“老和尚,你不要有事没事的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又不是你们庙里头那些个木头,大可不必在我们跟前做出这副高深的模样出来。”
“羽凡小友说的对,老衲能卸下这伪装,真是通体舒泰,一身轻松呐。”道善舒展了双臂,深深吸了口气。
“今天天气真好,不是么?”君青蓝再瞧着道善的时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已经变得如同市井里抱着孙子在膝头玩耍嬉戏的老人家一般,喜气洋洋平凡而普通:“两位小友,咱们去后山烤些野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