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多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场雨却淅淅沥沥下了两天。
路友赤着上身,只著一条牛鼻裤,古铜色的皮肤被火光映衬的闪闪发亮。
他一边把淋透了的衣裳架在火边烘烤,一边谩骂:“奶奶的,这啥时候才能晴天?都是让那个死丫头害的,你的伤不知啥时候才能好。”
“路友叔,我能行,不会拖累你们,明天我们就赶路吧。”
阿治的脸烧的通红,强打着精神,他伤在腿上,虽不致命,但伤可见骨,流了很多血,伤得很重。昨天发烧,大家决定找个地方休养两天。
他们的家人都在北直隶,晚走两天,家人的危险就多上两分。
阿治不肯,但大家全都坚持,今天找到了这个地方,路友留下照顾他,虾头和王双喜去找附近人家买干粮,许安去请郎中。
这是一间废弃的农舍,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门前有倒塌的篱笆,屋里堆着破旧的农具,屋子一角漏了个洞,好在屋里还堆着些茅草,路友刚刚上房盖了茅草。
“胡说八道,就你这样子硬要赶路,不死也残,是兄弟就不要说这种废话!”路友骂道。
阿治苦笑,没有想到,拖累大家的竟然是他。
他重又闭上眼睛,晕晕沉沉。
忽然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友皱起眉头,抽出腰下绣春刀,闪身藏在门后。
“咦,里面好像有人。”声音细细嫩嫩,是个小女娃。
自从昨天遇到那个嫁祸阿治的小姑娘,陆友听到小女娃的声音,头发根儿都立起来了。
该不会是昨天那个吧?这还没完没了了。
路友正想破口大骂,农舍的破门就被推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接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真的有人啊。”
然后又有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好暖和,有火堆呢。”
“那个人怎么不动?是不是死了?”一个说。
“死人不用烤火,他还在烤火就不是死人。”另一个说。
门后的路友想骂娘了,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他也确定了,这不是昨天的小女娃。
他把刀插入刀鞘,闪身从门后走了出来。
“啊,有人!”
一个小女娃惊叫。
另一个小女娃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你为什么藏在门后?”
路友无语,藏在门后还有为什么,当然是想偷袭你们了。
好像不能说,说出来挺丢人的,堂堂飞鱼卫居然偷袭两个小女娃……
“你们是哪家的孩子?跑到这里做什么?快点回家去!”路友板起脸来。
“这里是您家吗?我们是赶路的,能不能在这里避避雨。”小女娃躬身行礼,很有礼貌。
路友打量面前的两个孩子,都是八、九岁,头发刚到耳根,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像两只小落汤鸡。
“只有你们两个人,家里大人呢?”路友疑惑。
一个小女娃说道:“家里出了事,遭了土匪……”
原来是逃难的流民。
这几年流民越来越多,拖家带口的,拉帮结伙的,京城里那些小偷小摸的孩子,大多都是流民。
这两个是孤儿吧,没有家人带着,看身上的衣裳,倒也整齐,应该是好人家的孩子,可是无依无靠的孩子,又是女娃,少不了会落入人牙子手里,真是可惜了。
“逃难怎么不走大路?跑到这荒郊野外做什么?”路友继续问道。
“怕遇到拐子,不敢走大路。”小姑娘说道。
真是孩子的想法,大路上好在人来人往,在光天化日下那些拐子也不敢太放肆,是到了荒郊野外,就不用拐了,直接拖走,任凭你哭喊得声嘶欲裂也没有人听到。
路友还要再问,阿治昏昏沉沉中,听到他们说话,他有气无力的说道:“路友叔,让她们进来吧,小孩子,怪可怜的。”
“你啊,吃了亏还没记性……”路友没好气的埋怨,又对两个小女娃粗声大气的说道,“算了算了,进来吧,烤烤火,别冻着。”
“谢谢大叔,谢谢哥哥。”小姑娘施礼。
无论何时,有礼貌的孩子总是让人看着舒服。
两个小女娃在火堆坐下,好奇的看着躺在对面的阿治。
“你受伤了。”小女娃说道。
阿治牵牵嘴角,像是在笑。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路友道:“这么快他们就回来了?”
两个小女娃进来时,没有把门关严,留有一道很宽的缝隙。路友正要开门,透过门缝,忽然看到外面的来人,他脸色骤变,唰的一声再次抽出绣春刀。
许安说过,迫不得已,他们不能在人前亮刀,不能暴露飞鱼卫的身份。
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他顾不上这些了。
来人是飞鱼卫!
只有两个人,像是来这里查看的。
其中一个,路友是认识的。
这是飞鱼卫镇抚戚树豪的人!
戚树豪和杨捷素来不对付,碍于护国公府杨家,戚树豪只有忍气吞声,但是他手下总有几个是不想忍的,现在来的这人名叫孙成,就和路友他们打过几架,彼此算是结过梁子。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孙成。
可是现在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路友紧紧握住手中的绣春刀。
论武功,他比孙成略高,但是现在孙成身边还有一个帮手,而他还要护着受伤的阿治。
如果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