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萧韧便带着小栗子准备出发。
这一次,他又把大饼留下了,当然,还有那条只会咬人的狗。
兄友弟恭这种事,在他和那条狗身上是不存在的。
和以前不同,大饼很开心地应允了,跟在沈姑娘身边,也是给七少办事,何况,沈姑娘身边,都是像他一样很可爱很有趣的人。
萧韧走到院子里,看到了云七。
“伯母,我要先告辞了。”萧韧说道。
“嗯,走吧。”云七说完就进屋了,只留下摇摆的帘子。
萧韧笑着摇摇头,晨光初熹,他和小栗子走出了这座院子。
刚刚上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就这么走了?”
这声音......
萧韧掉转马头,就看到明明暗暗的天色中,趴在墙头上的沈彤和桔子。
桔子瞪了萧韧一眼,便悠然自得地梳头洗脸。
“嗯,该走了。”萧韧笑着说道。
“怎么不和我道个别?”沈彤的大半个身子都被高墙掩去,只能看到她平整的肩头和一张俏脸。
萧韧的笑意更浓:“怕一道别,就舍不得走了。”
“嗯,也是,那就不要道别了,记得给我写信,要写很多字的那种信。”信嘛,有很多种,鸽子腿上带着的写是信,短短一句话。
“我记得了,写很多字的那种信。”
萧韧话音方落,探出墙头来的那张俏脸就不见了,桔子不满地喵呜一声,也跳下了墙头,眨眼之间,萧韧只看到一个桔黄色的尾巴尖儿。
这一人一猫,都是来无影去无踪。
萧韧笑弯了眼睛,调转马头,策马扬鞭,向着保定府而去。
京城里,宗室营终于得知了太皇太后的死讯。
消息是从宗人令家里传出来的,宗人令进宫多日,记天终于回来了,白胖的脸庞瘪了下去,皮肤松松垮垮地挂在脸上,像是忽然间老了十岁。
可见,这几天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
宗室营的人也猜到宫里定是出事了,否则京城里不会风声鹤唳。
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有人说是护国公世子杨锦程被人绑走了,难道他是在宫里被绑走的?
于是从前天开始,宗室营的妇人们凑在一起,聊的就是杨世子被绑走后的下场。
撕票肯定是会撕票的,绑匪又不是傻子,绑了杨世子,有钱也要有命花啊,索性拿钱以后就撕票。
周大太太吃完早饭就出去打叶子牌了,说是打叶子牌,其实就是妇人们凑在一块儿聊闲天。
可今天周大太太回来得很早,她急火火地从正门进来,正撞上小儿子周骋。
周骋穿了一身簇新的箭袖,腰上挎着刀,左肩上背着弓,右肩上则是个包袱。
“你个杀千刀的小王八旦,又闯了什么祸要出去避风头,大理寺的牢饭不香了,还是顺天府衙门里的被褥不暖了?”周大太太指着周骋的鼻子就骂,这个打扮,还带着这些东西,分别就是出去避祸的。
他们家的男人,每个月都有一两个这副行头出门的,周大太太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骋吓了一跳,早知道他娘回来这么早,他就应该从自己院子的后门出去,想当一回正大光明的英雄好汉,还被逮个正着,六月飞雪啊,他冤啊!
“我这几天都在家里,哪儿也没去,怎么闯祸?”周骋振振有辞。
“也是啊。”周大太太松了口气,都是那个消息太吓人了,她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她二话不说,伸手拧住周骋的耳朵,一脚踹上门,拽着周骋向里面走。
“娘,你干嘛,你打牌输了钱也别拿我出气啊,你去捶我二婶,要不去挠我三婶,娘,你别揍我啊!”
“小兔崽子,你给我闭上嘴,我告诉你,出事了,出大事了,天塌下来了,你给我老实点儿,哪里也不许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周大太太终于松开了手,周骋揉着被他娘揪红的耳朵,一脸悲愤。
都是女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你看人家女侠,说卸腿就卸腿,干净俐落,再看自己的娘,就会朝自家儿子下黑手,当后娘的也不过如此了。
“出了啥事儿?不就是甄建那孙子的腿没了?”周骋早就听说这事了,他在家里乐得抓耳挠腮,这辈子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锦衣夜行。
嗯,他现在就在。明明他拥有甄建的一条腿,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解气就行。
“什么甄建?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薨了!”周大太太还是感觉难以置信,太皇太后那样的人,原来也会死啊,会不会是假死?
可这消息是宗人令的老婆说的,不会假,宗人令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胡说八道。
周骋怔了怔,但他很快就笑了,说道:“既然太皇太后死了,那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我怎么没有听到鞭炮声,你们不是全都恨她恨得......”
周骋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周大太太捂住了嘴,接着,他又挨了他娘几记狠拳。
“你个杀千刀的,少说几句行不行,你还闲咱们家混得不够惨吗?”周大太太的娘家和周家是表亲,两家人走得很近,她几乎是在宗室营里长大的,亲眼目睹了太祖在世时,和太祖过世之后,宗室营里各家的变迁。
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
这一切都是太皇太后所赐,按着皇帝不能亲政。皇帝不能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