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妭儿,马上就到了,马上就能看到母后了!”昌意凄然的搂着怀中的妹妹,眼眸中游弋着满满的怜悯,虽然坐在云端,却几次险些坠下云头。
夜色寂廖中,两人赶路的声响到底是惊起远处宫殿屋脊上栖着的宿鸟,扑扑的飞过城墙……
此时的轩辕妭已然心如死灰,仿佛在父君开口的那一瞬间,她的世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远处,世界一片灰白,倒映在死寂的静谧中,让人窒息,她静静的靠在昌意的怀中,无论他怎样呼唤,都已经没有神智。
应龙已经接到了旨意,此时见到两人,神色间露出几分心痛,几分担忧,却终归是默默不语的退到一边,没有只言片语……
“妭儿,你们怎么来了?”园子里的动静,到底是惊动了原本在房中织布的嫘祖,抬眼望去,却见那匆忙中略显混乱的脚步声,竟是出自自己的一双儿女,脸上瞬间的喜色立刻隐去,再寻不到一丝半星的痕迹……
“谁让你回来的?!谁要你回来的?!”
“母后……”听到母亲的召唤,轩辕妭终于找回了神智,身子一软,竟然倒在地上,凄声呼唤道。
“妭儿”嫘祖一愣,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看向衣襟上的血迹斑斑,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
因为前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儿的缘故,这个最小的女儿从小便拥有了自己最多的母爱和最大的关注,为了让她有一个活泼的性子,从小没有任何的拘束,而此时,这个最为天真烂漫的女孩却是瘫倒在自己的怀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你这是怎么了?”嫘祖手忙脚乱的去探视自己女儿的脉象,察觉到没有受到外伤方才看向自己的儿子。
看着自己儿子眉间的哀愁,恍然大悟道:“你们去见了你们的父君?”
见两人不语,便知被自己一语料中“谁让你们去见的?!”
“我们进不来,所以只能去请父君的旨意!”昌意嗫喏道。
“你们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啊!”嫘祖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女儿,凄声长喝道:“你的父君将我囚禁在这宫中为的就是将妭儿逼回来,你们却偏偏从了他的心意!”
“母后……”昌意望向自己的母后,黯淡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晶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君的心意吗?”嫘祖看着儿子眼中的凄惶,终是不忍过多的苛责,无奈的说道:“他娶了我得到了西陵的支持,娶了方雷氏得到了方雷的支持,娶了鱼彤氏得到了鱼彤的支持,娶了嫫母,得到了缠丝的纺轮和织丝的织机。把我们利用完了,又把视线转向了你们,他为青阳求娶了西陵氏之女女节,巩固了与西陵的联姻,又让你娶了蜀山氏的女儿昌仆为妻,得到了蜀山氏的支持,此时,又把主意打在了妭儿的身上。”
嫘祖稍稍一顿,声音中已经传出几分颤抖“你们也便罢了,毕竟是男儿家,若是不喜欢,再娶个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便罢了,更别说你们是要承继部族的,可是我的妭儿,我可怜的妭儿,却偏偏要嫁给差点杀死自己的男人!”此时的嫘祖已然泣不成声“这样的婚姻只有仇恨,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回旋之地,可是你们的父君,你们的父君却偏偏要将自己的女儿推到火坑里……”
“母后!”昌意跪在那里,将头深深的叩在地上,眼眸中全是悔恨“母后,您不要再说了,求您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把妭儿放在外面,从不拘束吗?”嫘祖任由眼泪滑下,那晶莹的泪珠落在轩辕妭苍白的脸上,慢慢的滚落地上,终于湮灭不见踪迹“只因为,我再也不想自己的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我只想拼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保住自己的女儿,让她过上我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生活……”
“母后,我错了!我错了……”昌意不停的叩首,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抵消掉自己的过失……
那血迹沿着额头滑落,滴到地上,瞬间淹没在黑色的泥土中,绽放出暗红色的血迹。
“昌意!”嫘祖草草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昌意,来,到母后身边来!”搂过自己的儿子,嫘祖沉声说道:“带着你的妹妹,走!再也不要回来!有多远走多远!”
“可是母后!”昌意泪水缓缓流下,却是被母亲这个大胆的决定惊到。
“不要管我!”嫘祖苦涩的一笑“母后这一生已然如此,无论是不是被囚禁在宫中,已然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就算是我这宫中的大门开着,我也只是被囚禁在这轩辕之丘而已。既然如此,也不过是牢房大小的问题,还能怎么样呢?!”
嫘祖看向自己的女儿,怜爱的将她脸颊的泪水擦去“若是我的自由可以换取妭儿的自由,那便值得了!”
“母后……”太多的瑟瑟心痛让她再也无力承当,软软的倒在母后的怀中,嚎啕大哭,这哭声如此凄凉,蕴含了太多的不甘和太多的委屈……
“不要管我,妭儿!”轻轻的拂过女儿的面颊,嫘祖凄然笑道:“若是真的将你嫁给榆罔,母后的一生才是真的无从释怀,走吧,离开这里,自由自在的活着,找到你心爱的人,哪怕不能厮守终身,只要爱过,便好过一生无可奈何的迷茫颓废……”
“母后……”大殿里光线晦暗,浅紫色的帐帷像是蒙着一层金色的细灰,在大殿上那如手臂般粗细的烛火中飘摇,如同此刻她不着边际的心伤……
“好了,不要再哭了!”嫘祖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