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晚轻夺出几字,语气不重,更似在对自己而言。可此一刻,她眼底迸出了不尽的执念与坚定。
此言中之不畏不惧,不是说她不怕死,不怕牺牲。此之不畏不惧,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勇!
倘若,只有守住这片疆土,她之所爱才会好,那么,她想,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必誓死护此疆域!无论前路如何难行,必当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她怕死怕牺牲,但已不拒死不拒牺牲!
因为……这儿已是她的家了啊!
若有人此时问时非晚,为何从军,她想,她的回答已不单是为私仇私欲。守护,已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
这份大楚兵权,她知送至她手意味着什么。不仅有定这楚北的重责在。同时,还有影响改变京中之势上。此权若交给了太后,则擎王府以及皇上未来必危。此印既已砸在她头上,她牢牢握住也可守护擎王府,同时,也是兑万岁爷之诺。
岑隐安排的这一局,武国公以及高公公都直接被他化为了棋子来用。这其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万岁爷的允许。选了自己,除了岑隐,其实,应还有那金銮殿上最高那人的手笔在。
万岁爷敢豪赌,她又如何能负之!
“信我,金州,可守!”
前一句似只是呢喃,但她说完时,还是见得前方一片似有所怔。而此后一句落语时,眼前一片忽然齐齐瞪眼,再次陷入了鸦雀无声的氛围里,一一扫去,大片脸上都已含满了震惊。
信她,金州,她可守?
如今此势之下,她竟如此笃定的飘出了这样一句话!竟是完全自信又笃定的语气!
好大的口气!
张铁海不敢暂执此帅心中所思为何,在场也没人是傻子。不过是暂执,换成平时有何不敢的?他此时不敢,不正是因金州失城之景就在前方么?
好大的口气!哪来的底气!
然而,这样的话让他们听着,怎地……心中本已失的希望之火,又燃起来了一截呢?
她是两挫呼延炅的瞩目新秀,若是她,许是真……有退敌之策呢!
砰砰砰……
剩下少数未跪的金州兵们,此一刻也猛地往下跪了去。为这狂傲自信之言,纵然不信,可不得不承认,他们心底,已的确泛起了几丝希望来。若是一城之帅,自己都说此城守不住了,那么他们哪还有半分信心去打这一战。此一刻,他们庆幸,新帅没有浇灭他们所有的自信。
“起来吧,散队,明日听训。”时非晚适应得很快,她未有拘谨又未有羞态的模样让人有些吃惊。此状让兵子们忽然有种她天生就应该是凤头的错觉来。随着她清霜似的一句话,他们不自觉的听令都站了起来。
只所有人并未立马散开,他们想看到,她的应对……
时非晚确实有所应对,很快下了一张调兵令交给了自己底下一名岑隐送她的高手新兵,盖上帅印之后道:“拿着这个,靖州西陵方向所有兵马,只留三成守军,其他的,全部调动来支援金州!”
“是!”
此令下得坚定又果断,其中之意又引得众人再次吃起惊来。只留三成守军?难道这新帅,一点也不怕呼延炅攻靖州么?
但他们心中无法,自也不会质问。于是渐渐地都还是散了去。
那位于大人见时非晚那么快就稳了部分军心,一时又是欣慰又是吃惊。但他……已未有再与这位新帅再攀谈的机会,因为此刻,一把刀已经牢牢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于大人见岑隐没有抢印,心中已笃定了自己心中所估:看来,他说他暂无背弃朝廷之心乃是事实。岑隐这样的人,若要抢帅一定会当着自己的面抢恶心自己一把。他拿到解药后不抢,那么今后也不会抢了。
“带下去,十八种酷刑全都试过一遍后,便——死!”岑隐仍旧未看于大人一眼,只这时,他如死神一般的命令了一句。
于大人立马骇然起来:啥?死不成?还没给个痛快?
于大人浑身起码发起了颤。他不惧死可他……怕受苦啊!可任他再怎么懊恼也已是来不及了。他以及他的一众人马,很快全都被带了下去。其中竟还有金州军的插手:岑隐虽已不是帅,可金州军,竟依旧听着其令!
“带下!”
于大人以及高公公的人全被带走后,岑隐又朝灵昭看了眼,冷冰冰的下了一令。很快,闹场的主角散了。
“老大。”毕天高却未离去,一脸苍白着急的来到了时非晚跟前。
“放心,她不会有事。”猜出了他想同自己说什么,时非晚想也没想的丢下了句。
毕天高苍白的脸色立马化了半数:“真的?”同时,心底则开始翻起白眼来,能不能不要将他的心思摸这么准。
“真的。”时非晚很肯定的又丢了二字后,便已转身直接离开。
“喂喂喂,老……”毕天高在后吃惊。他还没开始贺喜加膜拜呢怎地就……撤得像鬼一样!
不过……好吧,也许此时执帅,也并不一定是喜事。
别说毕天高,便是武浩这位亲兵相随上后,时非晚也未加多理会,步子匆匆的很快回了房里。
一回房,她便拿出了地图来,重点在岑隐之前提到的洛州与金州地带的某一处上看了看。看完过后这才重新脱衣清洗躺在了床上。
只她未急着熄灭灯油,甚至眼都未曾闭上。
直至屋里又有了动静,一具高大的身子猛地覆在了她的身上时,时非晚的眸子才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