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隐此时回道:“你先别摘掉簪子。去,再去寻上时家的马车,告诉时大人,时姑娘被武安侯府老夫人所救,没出半点事。老夫人要赶着回京,索性直接带上她一块儿了,用不着再等寻她,等回了京太夫人会送她回时家的。”
岑隐冷笑。要将时非晚现在交给时家的,那女人那副狼狈的样子又是中箭又明摆着在野外睡了一宿,她那虚伪的“闺誉”更得守不住。
要交给自家母亲……自家母亲寻的可是一个救了她的“女杀手”,那事暴露那妮子日后仇家只怕会一堆堆的寻上她门。
阿石的榆木脑袋还没想清楚前边的问题,又问:“世子自己送她回去不也很合适?世子若是有意,那闺誉不闺誉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子收了房便……”
“她救了母妃,方才不过是相偿罢了。”岑隐说。
“……”
“带上她,毁爷清誉,污爷名声!”岑隐接着又接了一句。
……
“那姑娘……真的是建安伯府六房那位嫡长女?”
武安侯府队中最前的一辆马车内,老夫人海氏此刻只嘱托了自己身边的另一名郭妈妈随在了时非晚的马车中照看她。行车半日,便是听说时非晚中途醒过来了一次,她也未曾去看过她一眼。
只随身的云嬷嬷却是分明瞧见,这时姑娘被送来了半日,他们家的老夫人便已半日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了。老夫人本是最喜看这沿途景观的,而今景观也不看了。木着脸,手中不停的转动着佛珠,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是的。老夫人,先前那宁安长公主的人说,她就是那建安伯府六房的大姑娘。他们时家的六老爷一直在泠州任官。现升了官便得迁回京都了。这位姑娘便是泠州出了名的知州家的丑村女。不……因她的事跟三皇子挂上勾了,如今三皇子成了京都笑谈,连带着她,也在京都扬开了臭名。”
云嬷嬷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感慨一句:“当初镇国将军府苏家的嫡女苏汐,老夫人您也是看着长大的。老夫人与将军夫人情同姐妹,当时本是看中了苏姑娘做儿媳的。要不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苏姑娘用了那种手段嫁给了时家六房的那庶子,将军府一家也不会气得将她从苏家族谱上除了名。若没有那些事,今儿车中苏氏的这位闺女,就是老夫人您的亲孙女了。唉!”
海氏滚动着佛珠的手一顿,一双苍老却充满了慈和的双眸,此刻竟微微泛出了些许红光来。
她长叹一声,突然道:“我那位老姐姐……这些年来郁郁寡欢,积郁成疾,都是这桩心病引起的。镇国将军府,老姐姐跟老将军难得的的一夫一妻,当初膝下不过就有一儿一女。儿子跟着老将军在外打战,常年不归。唯独苏汐那丫头一直陪在老姐姐身边。她呀,也算得上是个养在蜜罐里的。老姐姐当初疼她,那便是她做绣活扎手了都要心疼上老半天的。要不是……”
海氏语气又顿了顿,说到此声音竟是发起颤来,“当初苏汐丫头相中了时家六房的那小庶子,为了嫁他,做了事不说,还辜负了原先与我家的这门亲事。偏我那儿子是真心喜欢她,出事后魂不守舍了整整三个月一气之下还跑去了战场前线差点闹出人命。我那老姐姐心中生愧,当时便气得直接跟我家老侯爷发誓说再不认自家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