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乾唐轩的老板方夏。”施亮高声唤道,“方老板,快出来吧!”
白棠冷声问:“那盗贼指认方老板是同伙?”
“正是。”施亮大步上前,“他说他已经将《芙蓉锦鸡图》交给方夏,由他重新装裱更头换脸,再出手。”
方老板几乎是爬了出来,大叫道:“施大人,我冤枉啊,冤枉啊!”
不用施亮下令,士兵已迅速将他捆成只粽子。又有人进屋取出画来,道:“大人。《芙蓉锦鸡图》在此!”
施亮收了画,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要带此画来寻练公子?”
方老板有气没力的道:“我请练公子帮我鉴定此画的真伪。”
施亮看向白棠,见白棠点了点头,便对方夏道:“你且放心。府尹钟大人明察秋毫,你是不是冤枉,自会给你查个清楚!带走。”
大队人马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人走尽后,苏氏、白兰,还有梁林一家子,全都出来围起白棠:“老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苏氏一口否决。“一定是盗贼信口开河冤枉他的!”
“为什么要冤枉方老板?”白兰不解。
白棠接口道:“汉王。”
“什么?”
“汉王这是在杀鸡敬猴。”白棠冷笑,“我得罪了汉王,他除掉一个方老板,告诉同行是我练白棠害了方夏!”
众人面面相觑:“这也太——阴险了吧!”
这是打算陷白棠与不义,孤立白棠啊!
不仅如此,次日消息一传出,松竹斋门庭冷落了许多。
消息灵通的人自然知道,白棠得罪了汉王。就算他有徐三撑腰,但是汉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嫡子,能一样么?赶紧观望起来啊!
表面上还算是风平浪静,暗地里,已经汹涌如潮了。
练石轩与高怀德立即请了行当里较有名望的老板汇聚一堂,共同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赴会前,高鉴明拦住祖父与父亲道:“这是个好机会!”
高岑不解:“什么机会?”
“父亲。”高鉴明兴奋的道,“汉王摆明了要对付练白棠。我们顺水推舟就是——”
“混账!”高岑一个耳光削了下去!“嫉贤妒能!你如何能做高家的家主?!”
高怀德瞧着孙子的目光冷冽无比。
高鉴明捂着脸,被父亲打懵了。
“我、我也是为了高家——”
“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高岑羞恼交加,无比绝望,“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高怀德大步踏出门槛,高岑紧随其后,家里的仆从气也不敢出,只远远的躲着,生怕大公子恼羞成怒迁怒旁人。
高鉴明肺都要炸了!
他不配做高家的家主,难道那个小娘养的就配?!
他奔向后院母亲的屋子,直扑到郑氏的腿上大哭:“娘,儿子不服!”
郑氏惊惶的抱着他头问:“我儿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高鉴明断断续续的说了事情经过,抹着眼泪问:“娘,你说父亲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要高家在他手上被练家压一筹?除掉练白棠,只有好处,没坏处。何况那彩版的方子,我们都学会了。”
郑氏摸着他被打肿的脸,气得咳嗽不止,全身颤抖:“高岑,高岑——”
高鉴明忙给她倒了杯水。
郑氏好容易平静下来,方对儿子道:“你也不对。这种话如何能放在明面上说?反正练白棠已经得罪了汉王,你父亲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咱们静观其变,适时出手就是。”
高岑低下头。
郑氏眼底掠过厉光:“乾唐轩的罪若能办下来,松竹斋从此不复存在。益明的亲事也就没必要再去折腾。若办不下来——”郑氏摇头,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汉王殿下啊!
会场内,众人议论纷纭,白棠从他们的眼底看到了不安与惊惧。
“老方怎么可能帮贼人销赃?”集雅斋柳老板直叫唤,“他那胆子,连古董都要再三鉴定才肯收货。哪会做这种杀头买卖?”
“那盗贼为何要无缘无故陷害老方?”有人持怀疑态度。“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胡说!咱们街上多少年的邻居了,这些关窍还看不出来?!”
眼看即将起争执,练石轩的烟杆子重重敲了敲桌子。
大伙儿登时安静下来。
“白棠。”练石轩唤道,“你来说说事情经过。”
白棠遂起身将昨夜方夏找他鉴定画的事简单清楚的讲了一遍。最后道:“此事,还是因我而起。是我不慎得罪汉王,却殃及鱼池。故白棠在此发誓,必要洗清方老板的冤屈。为他讨还一个公道。”
众人面面相觑,敢情汉王是想杀鸡敬猴?
一时面色都难看起来。
有暗里责怪白棠惹事生非的,有恨汉王阴险狡炸的,还有担心自己是下一个方老板的。会场里竟是鸦雀无声。
高怀德与练石轩对望一眼,知道大伙都有顾忌。
“这事,其实无关汉王与白棠。”高怀德沉声道,“关系到的,是我们这个行当的生死命脉!”
诸人又是一惊:不关汉王与白棠?生死命脉?至于么?
高怀德见自己的话镇住了众人,续道:“大伙儿想想。咱们这行当,不提装裱,就雕版吧,和名家书画的交道打得少么?这次方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了贼赃又被冤枉是同伙。若真定了罪,咱们以后头上就顶着把不知何时落下的刀!谁还能安心干活?”
可恨他那长孙,只想着个人恩怨,却从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