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觉得我这样可有不妥?”宫无眠一语双关,既然她的待遇是这般,想来阿娘的性命也堪忧,她要去找阿娘,不信对面的人听不懂。
果然,宫无涯紧着面容没有说话,只瞧了她一眼:“接不接是我的事,走不走是你的事,妹妹对我来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我何必做个恶人。”
说罢,双腿一夹,胯下的青毛大马嘶啸,领着大队人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宫无眠知道,能让宫无涯放在心尖上的只有同母妹妹宫无双,但同样的,她也不是大哥的同母妹,可依大哥的性子,断然不会说出他这番话。
这就是差距。
不过如此一来,宫无眠一是省了浪费口舌,二是心中更加确定了这次的事情与虞容音母子脱不了干系。
一双眼睛锁定东南,她若是没看错,宫无涯的余光正是扫过了此方向。
阿娘,等我……
山路崎岖十分不好走,更何况是夜里,宫无眠凭着一双脚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天已微微放亮,却还是一无所获,脑袋里全是前世自己的忤逆不孝。
脚步加快,再加快.
今生,她一定要护住阿娘,谁敢阻挡便是找死。重活一世,已经是赚了,为了所爱之人下地狱,那又何妨。
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幸亏她扶着一棵树稳住了身子,哪知,再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山脚下的一处山坳。
山坳里,躺着一个人,似奄奄一息,成群的乌鸦正在啄食她的身体。
宫无眠的心一顿,发了疯似的跑过去。
近了,近了!
突然,一只秃鹫从天而降,直奔躺着的人的双目,口中发出惊人的叫声,那是动物对美味的食物出于本能的喜悦。
小虞氏眼睁睁的看着秃鹫俯冲而下,满眼的哀求,身子却一动不动,拼了命的张嘴,悄无声音,活死人大抵就是她这般模样了。
“阿娘!”
一声撕人心肺的呐喊。
秃鹫猛然掉头远走高飞,乌鸦们也受了惊吓,一哄而散。
小虞氏歪了下仅能动弹的头,泪如雨下,双眼却露出暖暖的喜色,那是她唯一的牵挂啊,真好,没有像她一般。
宫无眠“扑通”一声跪在小虞氏身侧,想要抱过阿娘,就像小时候受伤时阿娘抱她一般。
可一提小虞氏的手臂,手臂突然垂了下来,小虞氏紧跟着面露痛苦之色,她赶紧将手臂放好,无意碰到腰身,只觉肋骨外翻,抖着手轻轻提了下腿,腿也垂了下来。
竟是四肢被生生折断!肋骨被生生折断!可怜阿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阿娘别怕,我来了。”宫无眠轻轻柔柔的看着小虞氏,万分心疼,生怕一个大声让阿娘痛上加痛。
劫后余生,骨肉相连的母女俩的眸光都不舍的离开对方半分。
宫无眠伸出一只手轻轻为小虞氏擦拭怎么也擦不掉的泪花,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金针包:“阿娘,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当务之急,只有先止住断骨之痛,她才能背起阿娘去找大夫。
小虞氏虽然痛苦,眼睛里却是发自内心止不住的喜悦,用尽全部力气,哑着声音,含糊不清:“眠……儿……”再多的话到底是说不出来了。
嗓子竟然也被破坏掉!
宫无眠扭头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新仇旧恨,虞容音我不会放过你!再回头时红着眼睛朝小虞氏微微一笑表示安慰,金针在穴位上扎了下去。
岂料,她把金针一拿下来,小虞氏却突然开始抽搐,只一瞬便不省人事,七窍流血。
宫无眠赶紧探脉,脸色霎时惨白。
阿娘的身体里竟被下了追七毒,而引起追七毒素发作的正是她的这一针止痛之针。
这是料定了她会找到阿娘,又抓住了她一定会为了背起阿娘而下止痛之针。
宫无眠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阿娘,身子止不住战栗,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扎进肉里也不自知,鲜血渗出指缝,令人刺目。
她气,气的是自己陷入两难,她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算计之人,如此毒计不但毁了阿娘,更让她生不如死。
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不论背起阿娘去找大夫,还是去配置追七毒的解药,对于没有马车不会轻功的她来说都是难上加难。
血宝在宫无眠的手腕上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焦急,小脑袋刚一伸出来,却又“嗖”的一声缩了回去,不断的扭动小身子,似在警示。
随风漫来的晨雾犹如被人惊醒般四散蔓延铺天盖地瞬间遮住了整个林子,虚无缥缈的四周静的出奇,一个极高的身影若隐若现,踏雾而来。
宫无眠仰着头,眼泪毫无征兆的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绝处逢生说的不过如此。
来人被一身夜行衣包裹的严丝合缝,只一双古镜幽谭般的双眸透着深情。
他径直走到宫无眠身边,替她打开紧握的拳头,声音低沉透着心疼:“跟我走。”
八个半时辰,两千九百里路程,十一匹俊马,最后只说了这三个字——跟我走。
久经沙场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夙冥自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心急如焚,身处帝王之家深知人心难测,却厌倦尔虞我诈,定国安邦平息战乱是他的责任,他乐意看到子民安稳度日,而他自己求的也不过是安身乐业。
可历经两世,唯一让他感到变数的就是宫无眠。
前世宫无眠是青夙的皇后,是他的侄媳,为了他的皇侄甚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