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的读书人都是那种文质彬彬,身体孱弱的瘦小男子。
现年二十五岁的展宜年便是个昂藏七尺,神采英拔的大好男儿,身上似有若无的那点书卷气正好中和了他与生俱来的阳刚气质,显得他整个人刚柔并济,完美无缺。
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如今又成为了从六品上的水部司左丞,即使在神都之中,都有许多达官贵人家的闺秀青眼相加,跑到自家老爹哪里软磨硬泡,想尽办法找机会出现在展宜年的面前,希冀着能够在这个品貌俱佳的状元郎心里留下哪怕一丝印象。
只是那所谓的完美在世上从来就不存在,这一点,展宜年他自己就心知肚明。
论聪明,论才学,论手腕,身为一甲状元的展宜年自认皆在姜宁这个探花郎之上,便是单论相貌,两人之间也是不分伯仲,各擅胜场。作为桐乡,论家世,姜宁不过一介平民出身,而他的家族则是故乡的大族,论声望,姜宁那点可笑的名气与他更是有天壤之别。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女孩子苏鹊,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却选择了那个样样都不如他的姜宁。
自从数年前两人结为连理,这件事情就成了展宜年心中的一根刺,无论如何都拔不掉。
展宜年觉得,只这一处败给了姜宁,其他地方胜出的那些就都显得微不足道,可笑至极。
背后插姜宁一刀,害他离开神都跑到龙安县城做一个不起眼的县令,被人嘲笑,沦为谈资,也只是让展宜年稍稍开心了一段时间。
可一想到这俩人就此离开了他双宿双飞幸福圆满,展宜年就气不打一处来。
之所以想办法从吏部出来转到工部的水部司任职,为的就是借着职权便利,以勘察水利和巡视漕运的名目,他便可以在不离中枢的情况下追打至此,一口气将姜宁推入深渊,也好让那个有眼无珠的苏鹊知道自己选错了人。
当他秘密来到龙安县,见到了前来巴结讨好的李家家主的女儿李凝珠的时候,展宜年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容貌不逊色苏鹊半分的女子,只要把她收作自己的女人,姜宁就再也没有能够胜过自己的地方了。
让他恼怒的是,虽然李家的家主有意想要撮合女儿和自己,可是那李凝珠和苏鹊一样,都是没有眼光的蠢女人,一颗心都拴在那个败落掉的韦家公子韦生的身上,迫于父亲的压力,李凝珠待自己还算亲和,但是展宜年如何看不出两人之间的那层似有若无的隔膜其实比天上的银河还要宽阔!
这世间女子,怎的皆是这等分不清好坏,辨不明优劣的愚蠢人物?
好在苏鹊的事情虽然木已成舟,李凝珠的却没有。
既然她不会做正确的选择,那么就让他来帮她选好了!
只要杀掉韦生,杀掉姜宁,这两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蠢女人就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她们真正的归宿。
“大人!”
一位年近五十,灰袍子的仆人走了进来。
“说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展宜年笑道。
那灰袍男子恭敬的弯腰,道:“鱼儿上钩了,姜宁已经到了杨柳胡同,正如大人所设想的那样,他把所有的手下都派去李家找李凝珠小姐去了。”
展宜年云淡风轻的道:“预料之中,赢他总是这么简单。”
灰袍男子见自家主人的心情还算不错,也就顺势说了一些‘姜宁如何能与大人您相提并论’之类的马屁。
不得不说这个人察言观色的本领着实不错,这马屁拍到了展宜年的心坎子上,展宜年顿时心情大好,一下子就赏赐了价值二十多缗的财物,出手端的是阔绰大方。
“哼!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障眼法,那蠢货就再一次上了当,笨到这个地步,还是直接去死好了,活在世上都是丢我们王朝的脸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所有的探花郎都是这等傻头傻脑的书呆子呢!”
灰袍男子笑道:“大人所言极是!”
…
自打小满死后,李家的小姐李凝珠的食欲就不怎么好,兴致也不怎么高,每日闲坐闺中,不理形容,只呆呆的望着窗外。
谷雨作为新来的贴身丫鬟,与自家小姐的相处日短,尚且摸不清脾性,更做不到如小满那般贴心知意,毕竟小姐和小满两人,名为主仆,实际上却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知心好友,无话不谈。
正因为如此,虽然有些担心小姐的身体,谷雨却也不敢随便出言安慰,生怕弄巧成拙惹得人家厌烦,那她这个丫鬟往后可就不好做了。
等到韦家的韦生在梅花树下自尽而亡,她陪着小姐去韦家看过之后,李凝珠的情绪更是跌落到了谷底,从昨日回来之后,更是不吃不喝不睡,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作工精美浑然天成的缺月玦,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先看了一整宿,又看了一整天。
那只缺月玉玦她也打听过了,是小的时候青梅竹马的韦生送给她的信物,据说乃是韦母死前留下来的遗物,有一正一反的一对,合起来正好是一轮圆月。
这枚正的在李凝珠的手里,反的则是留在了韦生的身边。
两人青梅竹马志趣相投,又因为婚约的缘故,从小便将对方视作了心上之人,若不是韦家老爷病故,李家急需要一个在工部水部司说得上话的靠山,以老爷对小姐的宠爱,即便韦家没落,也定然不会如此决绝的反对小姐和韦生之间的婚事。
小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