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的是。馥皊公主嫁给犬子华耘,对臣而言,确实是个极大的麻烦。这是明面上的亲谊,窦氏肯定会极力拉拢臣的,而臣也不可能明着与窦氏作对。但臣以为,窦昭仪之子实在不宜立为太子。”
“哦?为何如此说?刚才我已经说了,逄穆这孩子,在诸皇子中也是拔尖的人才了。”
“娘娘。肃丽郡王殿下教养出色,这话确实不假。但他背后的窦氏,却是他的累赘,是他夺嫡的最大软肋。娘娘您最知道的,他们窦氏一族之贪婪,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当然,这也是有缘由的。窦氏一族,出身匠人,累世卑微,祖上从无显贵,全凭窦昭仪一己之力,才将窦吉等窦氏族人从庶民中一步一步拔擢起来。如今,窦吉已位列三公,窦氏族人也多有显贵之人,俨然豪门大族。但是,以窦吉为首的窦氏一族之昏庸、贪婪,举国皆知。不是臣瞧不起他们,实在是他们原本的出身太卑微了,一朝权在手,哪能不尽全力去贪?!臣听说过许多窦吉和窦氏族人的劣迹和笑话,说他们‘贪’,那都是客气的了,他们的作为,有时候和明着去‘抢’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这些事儿,想必,娘娘肯定也多有所闻吧。”
雒皇后点头道:“这倒是属实。不过窦昭仪十分谨饬。只是,窦昭仪虽谨饬,但她的族人们实在是不大争气。毕竟是暴发户,难免的。”
“娘娘这是宅心仁厚。臣以为,窦昭仪貌似谨饬,其实都是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可以做出来的样子罢了。窦吉和窦氏族人的贪婪无耻,窦昭仪肯定是心知肚明的。她之所以不去制止,实际上还是私心作祟。娘娘试想,窦昭仪出身卑微,如果娘家之人个个穷困潦倒,她如何做得起人,又如何能在窦氏一族享有超高威望?而如果她的娘家之人能够个个拔擢出来,那于她本人、于她的子嗣,可都是有利无弊的大好事啊。圣都里谁人不知,窦吉的府中有一个‘玲珑花溪’,说是一个水榭,其实是窦家为窦昭仪立的一座生祠。窦昭仪若是真正的谨饬,又岂会纵容窦吉等人如此作为,又安能对玲珑花溪甘之如饴?退一万步讲,窦吉等窦氏族人索要的官职、爵位、俸禄,窦氏族人在外郡抢夺的田产资财,哪一步不需要窦昭仪出面向陛下和娘娘索要,哪一步不需要窦昭仪在背后的支持和庇佑呢?”
“你说的倒是确有道理。你这么一说吧,我细细想来,这些年,窦昭仪可是真没有少为窦家人谋官谋爵啊。”
“其实,以娘娘的睿智,估计早就对窦昭仪有所警惕,只是娘娘心胸豁达、心怀慈悲,因此犊一面罢了。”
雒皇后点点头,没有说话。
华冲道:“娘娘试想,现在窦昭仪只是一名昭仪,窦吉就已如此毫无顾忌。若有朝一日肃丽郡王逄穆成了太子、日后再继位,到时候窦昭仪成为太后,窦吉和窦氏一族会成为什么样子?这绝非国家之福!实际上,也绝非窦氏之福。为什么呢?因为正所谓物极必反,到时候,窦氏虽能嚣张一时,但如此枉顾颜面和规矩的暴发户,没有不败落的。到了那败落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全族覆灭,跌的粉身碎骨。历朝历代,外戚嚣张的,即便是那些豪门大族出身的外戚,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何况还是窦氏这种根基甚浅的暴发户外戚?臣虽愚钝,但也明白看人看事要着眼长远的道理,更明白什么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尽管馥皊公主将嫁给犬子华耘,但臣决不敢攀附窦昭仪和窦氏,也决不敢支持窦昭仪之子夺嫡,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华郡守,你这话说的很实在。你看的,也很准。不瞒你说啊,他们窦氏已经开始动起夺嫡的心思了。”
“娘娘,臣愚见,可能不光是窦氏,孟婕妤应该也没闲着吧?”
雒皇后一惊,正色道:“好你个华冲。你虽远在琉川外郡,倒是事事看得清爽。你是如何知道孟婕妤也在酝酿夺嫡的呢?”
“娘娘,华氏世代行商,号称天下第一行商,行商所到之处,皆是眼线,因此,华氏的眼线遍及天下各地。不怕娘娘责罚,这些眼线原本都是为了行商方便,纯粹为了赚钱的,但于臣而言,却是了解各地政情的绝好渠道。娘娘,日后,这些华氏行商之眼线,都为娘娘所调遣。孟婕妤的事,臣正是听华氏行商眼线说的。他们说,疏衍主教与孟婕妤频繁与白教教廷一些枢机主教、还有其他郡国的主教联络,联络何事,不问可知。此外,孟婕妤已命疏衍主教利用白教渠道,高价采购稀世珍宝,打算以白教的名义,炮制祥瑞进贡陛下。”
“哼!孟婕妤和疏衍,总还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娘娘见的是。不过,孟婕妤和疏衍主教背后是白教,我们也不得不防啊。”
雒皇后点点头,道:“华冲啊,你实打实地跟我说,依你看,嘉荣亲王有几成胜算?”
“娘娘,恕臣斗胆直言,臣以为,嘉荣亲王与其他皇子相比较,一丝一毫的胜算也没有。”
雒皇后的脸一下子白了,停顿了好一会,才失落地说:“你这是何意?”
“娘娘,嘉荣亲王有三大劣势,而且都是致命劣势,且三大劣势均无法逆转,也就是说,没有‘救’。”
“嗯?!你说来听听。”雒皇后的口气已经失落到极致,但明显仍在隐忍着。
但一向以为人处世圆融周全的华冲却对雒皇后的神情视而不见,自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