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感知到了银针在缓缓撤离燕行州的身体后,终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银针在撤离,说明燕行州体内的寒气已经被吸完了。
燕行州靠在龙枕上逐页逐页地看着问卷宗,燕迟也不打扰他,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燕行州看完一册宗卷,他再拿另一册递给他。
如此,父子二人一个看一个等。
问卷宗还没看完,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在偏殿休息的周别枝拂帘进来,收针。
收针的时候燕行州不跟她闹口舌了,乖乖地让她把针收了。
针入手,冰滑湿润,可见燕行州体内的寒气有多重。
周别枝将针收到针囊,弯腰给燕行州把脉。
收手的时候燕迟问,“我爹的身体没大碍了吧?”
周别枝道,“嗯,寒气吸出来后,熬一盅热火参汤,晚上再睡一觉,明天他就能上朝了,想要再加固一下身子,就再吃几剂药。”
燕迟想都没想,说道,“那就劳烦周姑姑给我爹开几剂药。”
周别枝笑道,“药我当然要开,太子别这么客气,照顾好皇上的身子是我一生职责,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他出事。”
燕迟欣慰一笑。
燕行州哼一声,抬眼瞪她,“要熬汤赶快去熬,要开药也赶快去开,别在这儿打扰朕!”
周别枝虎着脸瞪他一眼,对燕迟笑笑,收了医用匣盒,退身出去。
经过赵怀雁身边的时候,赵怀雁觑了她一眼。
周别枝,名闻天下的周药神,燕帝之所以活到八十多岁还这么精神抖擞,中气十足,就全赖于这位周药神。
一个帝王,打江山不易,坐江山更不易。
而燕帝能打江山,更能稳江山,就因为他手边有良臣,有良医。
良臣在手,江山不倒,良医在手,身体不倒。
赵怀雁扫了周别枝一眼,认识了这张脸后就收回了视线。
赵怀雁从三岁开始熟读经诗书籍,从五岁开始学习帝王权谋术,而除了文诗史籍、帝王权术外,她还涉猎了很多天下奇书,可以说,她虽足不出户,却对九州列国甚至是朝圣王朝以及雪山传说都有很清晰的了解,各国人物她也熟记于心,只不过,知其名却未逢其人,不认识而已。
如今,看到周别枝,就认识了周药神。
周别枝离开之后燕行州继续看问卷宗,又花了半个时辰,他将问卷宗看完了。
每一届的跃龙门日,都会有很多奇人异士来,燕帝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这一届,似乎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燕帝的手指扣在最后一册问卷宗上面,轻轻地敲拍着,他略微沉吟,苍老的目光落在匣盒内,似乎在寻找着某个踪迹,过了半晌,他开口问,“朱玄光真的会鬼步?”
燕迟笑道,“嗯,儿子亲眼所见。”
燕帝道,“册子上写朱玄光年方二十,刚及弱冠,跟你年岁一般,他什么时候被长三生收为徒弟爹不知道,但他区区二十岁就能学成长三生毕生所钻研的鬼步,这人,可大用。”
燕迟道,“儿子也这样想的,所以我把他放在了九杼内权阁。”
燕帝想了想,说,“九杼内权阁是燕国最高兵权机构,朱玄光虽然学得了鬼步,可毕竟年龄太小,怕难服众,如今内阁里面也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他,爹觉得放你身边培养培养比较好。”
燕迟蹙起眉头,“可儿子身边已经有很多武将了。”
燕帝道,“你府里的那些武将全是皇宫护卫,跟在你身边的也都是隐卫,摆在台面上的只有元兴,太少了,朱玄光这个人出身不太好,虽然游历了很多年,却基本上没见过皇室成员,让他跟在你身边,多见见原冰大陆上九国的皇子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皇权力量,既能提升他,也能对其他皇子们形成一种震慑,往后需要他建功立业的时候再将他提出来。”
燕迟觉得燕帝考虑的很周到,就点头应了。
而关于赵无名这个文人,二人都没有多说,在燕迟心里,赵无名这个人就是用来打发他无聊时间里的一个调和剂,谁让他当初调戏他呢?燕迟能在十岁就问鼎了天下造诣会差吗?他身边没文僚,没卫武,除了一个随从元兴外,再无其他人,不是没人来伺奉他,而是他不需要。
如今把赵无名留下,无非是要整他修理他。
既是留下修理的,提来作甚?
而燕帝不提是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放赵怀雁离开了,扣着她坐等赵显上门,是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闲等大鱼落网就行了。
至于燕迟留下赵怀雁后,未来会有什么结果,燕帝表示,他其实很期待,呃,偶尔坑坑儿子,内心很愉悦呀!
燕帝偷偷地笑了笑,笑的很不怀好意。
安排好朱玄光后,燕迟打算跟燕帝说说其他人的岗位安排问题,可一抬头,见自家老爹笑的那个鸡贼,他眼一眯,问道,“爹又在笑啥?”
燕帝笑容一收,轻咳一声瞪他,“你管爹在笑啥,爹笑一下还不行了?”
燕迟哼道,“你平时能三天笑一声就不错了,今天却很反常,就这么一会儿,你已经笑了不下三次了,你觉得没诡异吗?”
燕帝道,“有鬼。”
燕迟眯眼。
燕帝道,“爹是因为鬼步而开心啊。”
燕迟冷哼,“儿子信你才有鬼。”
燕帝摸摸鼻子,觉得儿子太厉害也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但他是老爹,糊弄儿子还不是家常便饭?
他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