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道观赫然矗立。仿佛暗夜一样的黑幕,锁住了道观四面的高墙,也平添了几分肃穆阴沉的气氛。
道观大门的匾额上,“天荒观”三个字依稀可见,往日的金色剥落了十之□□,露出暗红色的底,宛如一层厚厚的铁锈。
“天荒观——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上下方圆谓之宇……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六道石碑,想来是把地玄黄,宇宙洪六个字提出,唯独少天荒二字……想这个题目的考官,也是没费多少脑子。”
江鼎再次站在剑痕以前,望着阴影中的道观,摇头失笑。
比起日前这里一片荒谷,此时的剑痕山谷,多了一处楼阁。虽是楼阁,盖的也是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又有云霭紫气缭绕,宛如仙台。
江鼎入谷,就听通的一声,似是炮响。转头一看,却是那楼阁上鸣放礼炮。
随着礼炮声响起,又有阁楼上窗户大开,一群鸟雀飞出,其中有大雁、仙鹤之属,料是迎宾之意。
“挺隆重的。”
这时,阁楼门大开,一个身穿大氅的道士迎了出来,笑道:“恭喜,这么早就有人来了?今年真是不同寻常。”
江鼎行礼道:“见过这位道友。”
这道士的修为不错,也有筑基后期,比江鼎要高出一线,不过只要不是金丹期,就不分前辈晚辈。只是行平礼就足够。
修士笑道:“天一令拿来看看。”
江鼎将天一令交付,道士仔细核对,道:“果然是点仙会的后起之秀。今日我中了头彩,做你的引导使。跟我进来。”说着让了一让。
江鼎跟了进去,那道士:“贫道是东白源常观。敢问道友……”
江鼎道:“在下江鼎。”
常观哦了一声,道:“江鼎……好名字。”
进了阁楼,但见好大一处厅堂,堂中有数十座位,最前头有三张椅子,居中摆放,又有八张椅子排在二列,后面的座椅就是侧放的了。只是座椅上并没有人在。一屋子空椅子,显得有些冷清。
常观道:“来这边先点一处香,你就可以留下位置了。”
果然大堂一侧,有一张香案,案上摆放了香炉,那修士笑道:“你来上一炷香。”
江鼎见香案上供的并非老子,也非三清,而是一个条幅,只写了“天一”二字,便取了香来,敬上一柱,却没行大礼。只这天一二字,不足以让他顶礼膜拜。
常观也不要求,等他敬完了香,道:“在天一台前拜过,就算进了天一点仙会的门。当然这只是一个小门,真正的点仙台,在云巅之上,只有通过了考验才能踏足。纵然是进了大宗门,若不得天官认可,恐怕也是无缘。”
江鼎点头。常观又引他到了一旁,取出一个簿子给他填写。
江鼎填了姓名,年岁,修为等等信息,在师承那里犹豫了一下,终于写下了“散修”二字。
常观点头,然后递给他一个牌子,一个蒲团,道:“这是你的号牌。从此天一令作废,这个牌子就是你唯一的凭证。你是天字一号。大吉大利啊。”
然后,他又指着座位之下一大块空地道:“这里就是点仙会的听讲坛。在正式开始前,每日都有前辈修士在这里开讲。各种道法心得,法术运用,都可以来听,这算是给先到者一个报酬吧。你是第一号,可以把蒲团放在大厅的任何一个地方。不过只能放一次,放入了就不可更改了。”
江鼎点头,目光在大厅中逡巡,想哪里最好,第一排最靠近,可视角未必最好,他想了想,道:“等有人开讲了我再放,行不行?”
常观道:“可以。随你,不过若给别人抢了先,那你最好的位置也许就没了。到了时间,所有的位置都放满了,点仙会的大门关闭,再无人可入。当然,时间到了,坐不满也要关门,宁缺毋滥。”
江鼎点头,道:“不知道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
常观道:“七日。七日之后,立刻关门。”
江鼎点点头,暗道:“从狼烟镇赶到这里,两日也不需要。我看还是坐满了关门可能性更大,便道:“那七日时间,我可以在这里活动了?”
常观道:“虽然如此,但我劝你不要乱走。虽然你已经占了一个名额,但竞争还没停止。在大会关门之前,你被人杀了,还是没人追究。你一介散修,恐怕难以自保。”他沉吟一下,低声道:“我另有忠言相告,你把号牌藏好。天字一号的名头,可是很风光的,觊觎这个名号的多得是。若弄得人尽皆知,恐怕要多了很多麻烦。”
江鼎点头道:“受教了。”
常观道:“现在还有最后一道手续……”
说到这里,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一人从外面进来,笑道:“咦,有人先来了?我来晚了。”
江鼎回头一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站在门口,不由吃了一惊。
第一个吃惊,是跟在后面来的,竟不是宁邪真。第二个吃惊,是这个人他竟然认识。
当时闯邪灵之门的时候,他曾和此人同行过。
他忍不住道:“莫非你是……夏侯道友么?”
那人一见江鼎,笑道:“江道友,还记得夏侯呈呢?好久不见。”
两人寒暄几句,夏侯呈跟着进来,道:“看来江道友是一号,我是二号了。道友先来,我等着。”
江鼎笑道:“也罢。”说着问常观道:“还有一道手续,是什么?”
常观怔了一下,道:“哦……就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