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的女生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句公道话,更何谈为她作证?真是可笑,明明她什么也没做,被同寝的女生们群起而攻之,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至少没被群殴?
那一晚,苏文仿佛流尽了自己一生的泪水,无论是自己做什么,无论自己崩溃大哭还是痛苦啜泣,没有一个人动容,更没有一个人相信。
带头的那个女生只一句冷言冷语,“你可别给我装可怜了,你装也没有用!”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十五岁活得如此糟糕?
无助的泪水却还在流,那晚苏文躺在床铺上,濒临绝望地睁眼望着被黑暗吞噬的天花板,眼睛却像开了闸的堤坝,泪水止不住地流。
无数嗡嗡的声响在耳边回荡,一幅幅残酷的画面一次次如针一般扎向自己早已痛得麻木的心脏。
心寒入骨。
痛已麻木。
自那以后,苏文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与其说活着,不如说她已经死了。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糟糕到极点,她的初中生涯已然糟糕到极点。
每晚每晚苏文靠着mp3里存放的轻音乐才能入眠,循环播放那首她最爱的《风居住的街道》,悲伤入骨的曲调反而安慰她悲伤不已的心。
谁说悲伤时不能听悲伤的音乐?以悲攻悲,破碎的心灵反而被治愈。
白天时,一睁眼依旧得面对同宿舍女生们仿如仇视一个真正小偷的鄙视眼神,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早已碎了一地。
苏文告诉自己要坚强。
一次次被女生们蔑视的眼神凌迟时,告诉自己要坚强。
一次次转过身却听到身后指指点点含沙射影的辱骂,苏文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一回头眼泪就要忍不住掉下来。
女生们声势浩大的讨伐行动终是在每日冷言冷语的嘲讽中持续发展。
苏文眼神呆滞行尸走肉地度过了五天,好不容易挨到周五放学回家,故意在教室里拖时间,等到班干着急回家要锁教室门时,苏文带着一脸急忙溜出教室。
一步一沉重,苏文看着女寝大楼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人在走廊上还未到寝室,苏文依稀听到寝室里几个女生火热的聊天声。
“我们得等苏文回家了再走,不然她一个人指不定又要偷我们什么呢!”
“是啊,她就是个败类,亏她成绩还那么好!我们没报告老师也真是白便宜她了!”
报告老师?事实应该是苏文未将这事报告老师,是便宜了她们吧?如若班主任知道他最得意的门生被她们那些爱嚼舌根的女生冤枉,还不知道班主任会怎么处罚她们呢。
便宜了苏文?苏文嘴角又是一抹苦涩,她倒宁愿她们主动报告老师,反正她们那无凭无据胡搅蛮缠的理由站不住脚跟。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寝室里两个女生闻声立刻终止了闲谈,原本背后说人闲话的人被当场撞见后,一般稍有道德的人都要羞愧难当,然而那两个被撞见说人是非的女生脸上毫无愧疚之意,反而挑衅似的冲苏文扬了扬下巴。
苏文只好装作从未听闻她们的闲谈,拿了自己需要带回家的东西转身便离开。果不其然,苏文一跨出寝室门槛的那一瞬间,两个女生马上窸窸窣窣开启了话匣。
“刚刚她肯定听到我们说她了。”
“怕什么,听到就听到呗,就她那样有什么怕的?骑她头上,她都不敢吭一声的!”
后面的话通通被苏文抛在了身后,苏文大步跑出宿舍大楼,站在宿舍楼外长廊台阶上气喘吁吁。火红的夕阳从遥远的天际倾泻下来,映照在女生苍白的小脸上,反倒给女生平添了几分生气。
苏文望着天际上如火般的夕阳,视线逐渐涣散,天边的夕阳慢慢变成被雨水染洗般模糊的一圈红晕。
骑着自行车从学校返回家里,无数次走过的路段却也变得漫长起来,红色的夕阳依旧在天际游荡,而她的眼里不再留意身边自然的美景,一切美景也随着自行车轮的转动丢在了身后。
苏文坐在自行车上,两只脚机械般踩着脚踏板,她努力让自己聚集注意力,可是眼睛却不听指挥似的,专注地盯着熟悉的路段,没过多久她的视线又模糊起来。
脑海里浮现的是前些天某个中午,苏文在女生们敌视的目光里硬着头皮走进宿舍里,迅速爬上自己上铺的床,拖出放在床头的包,从包里拿出了两张卫生棉。
如果不是亲耳听闻亲眼所见,苏文怎么也想不到,人心究竟能恶毒到何种地步。
“快看,她在拿卫生巾!”
“不是我的,我的是粉色包装纸,她是蓝色的……”
寒意再次从心底向四处蔓延,苏文面色悲凉,爬下床时抓着栏杆的双手指节突出,青筋在细薄的手上暴起。苏文忍不住冷笑一声。
愚昧的人啊,可惜你们从未看见自己的愚昧。真正的愚昧并非愚昧本身,而是被愚昧蒙蔽了双眼反倒自视甚高。
卫生巾么?她们怀疑苏文偷了她们的。真是可笑至极。
苏文平生里第一次遭遇如此大的屈辱,每天看着自己的尊严被他人踩在脚底下,而软弱可欺的她只能瑟缩在一旁。
她无比厌弃女生们冷漠的嘴脸,更无比痛恨自己软弱可欺的性格。
自从那晚汪凌声势浩大的讨伐以后,寝室里的女生们无一不用鄙弃的目光蔑视苏文,一找不着什么小东西了,一个个大惊小怪地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