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两名狱卒早已瞥见,慌来开门见礼。牢头便说了来头,又吩咐一回,乃去。两名狱卒一边向多赖和尚嘻哈献媚,一边去把里间小牢门的锁给打开了。
多赖和尚含威不语,丢了两锭银子在桌上,就低头钻了进去。夜离提着斋笼随后而入。
两名狱卒陡然见到白花花的大银子,两眼直冒光花,各抢起一锭来,一面就着火盆烤火,一面仔细把玩,好不兴奋哩。
二人迈步进入小牢房内。
夜离抬眼观看,就见英弘斜倚在昏暗的角落里,浑身褴褛,似在昏睡。
多赖和尚回头观察了一下牢门外,见两名狱卒把捏着银子端详,忒是沾沾自喜,便半掩了小门,走上前,蹲下身,贴耳轻唤道,“兄长醒来,熙儿派人救你来了。”说着既取过斋笼,打开盖儿,摆在了英弘脚下。
自素坤突发兵变夺去大权,克京侯英弘就被关在这座牢房内,遭受了数月折磨,身体渐渐虚脱,精神也十分恍惚。
忽然听见多赖和尚说话,英弘就来了精神,睁开眼来道:“来人在哪里?”
“夜离在此。”夜离从多赖和尚身后走上前,鞠躬行礼,然后取出琥珀坠子送到英弘眼前。
英弘拿过琥珀坠子,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却不正是爱妻送给女儿子熙的遗物!
他握之良久,百感交集道:“老夫日盼夜盼就是盼着这个时候啊!果然天理昭彰,邪不压正,老贼的末日就快到了。”
多赖和尚听说这话莫名其妙,问道:“兄长这话何意?兄长还在牢笼之中,熙儿还在斯图城城外,怎么说素坤的末日就快到了?”
英弘将坠子交于夜离,嘱咐归还子熙,切莫丢了,然后捋捋长须,干咳了两声道:“如果熙儿不能回来,这秘密我也只有带到土里去了;如果熙儿能回来,老夫就说出这秘密,恐怕连老贼做梦也不会想到啊!”
“什么秘密?和尚听得糊涂,还请兄长说个明白。”多赖和尚摸摸脑袋道。
“呵呵……是说明白的时候了。老贼只知道将我囚在这牢房里,逼要‘克京侯印’,因为没有这‘克京侯印’,他这个克京侯便是个冒牌货,但他却不知道老夫留着这条老命,单等着熙儿回来。”
“熙儿已经回来了,这又能怎样?”多赖和尚满脑子问号直冒。
英弘从斋笼里取出一块馒头,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我就等着熙儿派人进城啊!果然就让老夫盼到了,说起来这也是天意如此啊!”
“兄长:你这东一句西一句,直叫和尚听得一头雾水。”多赖和尚依旧迷惑道,“有什么秘密,兄长就请直说吧。”
“呵呵呵呵……”英弘淡淡而笑,十分得意道:“当年傲奢攻克斯图城后,老夫就寻思着要修一条密道通往城外,如果斯图城再受到傲奢的威胁,就可以保存克京人的实力了。这条密道,老夫早在七年前就修成了,却不料在今日用上。”
“密道?有密道通往城外?那就是说:城外也可以通往城内了!”多赖和尚惊讶得睁大了瞳孔,叹为神谋,“兄长,和尚上次来时,你却为何不早早相告?”
“熙儿没有回来,告诉你又有何用?”英弘道,“当日我被老贼突然挟持,也没来得及告诉熙儿,只叫她赶快出城,去塔提湖搬兵,如今熙儿兵临城下,又遣了人来,这正是老夫要等待的时机啊!”
“兄长心思缜密,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早就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和尚五体投地!”多赖和尚赞口不绝。
“老夫本想为子孙留一条后路,不料今日却救了自己。”英弘道,“只是大军入城之后,一定要提防老贼放出那八头小貘人。那些貘人本是野人和貘兽杂交的怪物,皮肉都跟钢铁一样,能吞铁啖铜,不畏刀兵,并且还会说人话。老贼就是仗着有一本《白泽图》奇书,得到了调训貘人的方法,这才敢起兵造反的。”
“和尚也听说素勇用了个怪物冒顿当先锋,能吃铜铁,锐不可当,原来就是这貘人啊!”
“这貘人实在厉害无比,没人能够杀得了它,只叫熙儿将老贼逐出斯图城去,千万不要与貘人交战。老贼一旦失了巢穴,好日子也就到了头了。”英弘嘱咐道。
夜离静立一旁,默听着二人说话,当听到英弘暗修密道是专门为了对付其父傲奢时,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而后又听见貘人之事时,浑身皮肉就掣掣直跳,心急如焚,却为其父担心哩。他心里琢磨着,要尽快铲除那八头小貘人,平了素坤之乱。
见二人商议已妥,他便建议道:“此地不宜久留,在下还是速出城去,将此事禀报公主,也好早日救出英侯。”
英弘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将密道的位置告诉你们,出城之后,速叫熙儿率军入城。”说罢,既将密道的出入地点,及如何开启之法告诉了二人。
夜离牢牢记在心中,同多赖和尚辞别英弘,径出了斯图城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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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赖和尚提着锡杖,大摇大摆地走出大牢来,抬眼瞥瞥日头,便扮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对牢头道:“烦向大祭司通报一声,就说和尚有负嘱托,无颜再去见他,已经回庙里去了。”
那牢头应诺一声,便拔步如飞,往九鼎楼报信去了。
和尚拍拍僧袍,与夜离会心一笑。二人既走至街头,雇了一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回到了苏谛庙。
二人前脚进入庙门,素坤的密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