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去找了殷庆,说碧珠终归在殷府伺候了十几年,如今不明不白地死了,总得好好安抚她的家人,并且让他亲自去碧珠家里头送些银钱,但是只能一口咬定碧珠是失足落水而死。
殷庆巴不得殷青筠放开这件事,见她好不容易松口,自是连连应是。
青岚原先跟殷庆吵得不可开交,岂料殷青筠来了却一口咬死碧珠是意外身故,顿时气得她浑身发抖,直到殷庆得了殷青筠的命令,出府亲自料理碧珠的后事去了。
殷青筠面色沉沉地走在前头,淡青色的纱裙裹着瘦削的身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青岚眼睛被风吹进了沙子,眼睛红肿得不像样子,帕子按着眼泪也止不住,却一再固执地跟在殷青筠身后,
“姑娘!碧珠虽有错在先,可她好歹陪着姑娘从一起长大,如今死得不明不白”
殷青筠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青岚,青岚一时没收住势头撞进了她怀中,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多么逾越,跪在地上连声说自己该死。
殷青筠心里并没有比她好受多少,此时见她这般哭诉的模样,亦是心如刀绞,
她缓缓蹲下身子看着青岚脸上的泪痕,用帕子替她轻轻擦去,声音嘶哑道:“我知道她的死因不简单,可咱们现在没有确切证据,只能从长计议。”
约莫是殷青筠的表现太过平静,半点没有先前见到碧珠尸体时的激动,青岚也不由冷静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夹杂了丝丝缕缕的血丝,直勾勾地望着殷青筠。
“姑娘”
殷青筠心疼碧珠,可更心疼青岚,低低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我晓得你可惜了她,若是可以,我也不愿她平白陨了一条性命,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会为了一个背叛我的人把自己陷入不利的僵局之中。”
她极其直白跟青岚讲了,她心疼碧珠是一回事,气碧珠背叛是另一回事。
“我会想法子替她讨回公道,但不是现在。”
青岚抹干了眼泪,鼻头红肿发亮,愣愣地看了殷青筠许久,而后才似反应了过来,破涕为笑,开始责怪自己鲁莽,竟未顾忌姑娘的立场。
姑娘如今虽在府中受众人忌惮,可相爷一惯是不喜姑娘的,更别提相爷如今打了拿姑娘去结交崔家的心。
姑娘自身难保,即便是想要为碧珠讨还宫道,也得先缓一缓,毕竟罪魁祸首就在菡芍苑中,跑不了。
“那那姑娘接下来”
“接下来咱们清风苑就该演上一出好戏了。”
她们菡芍苑可以演伤残的戏码,清风苑照样可以依瓢画葫芦。
殷庆听了殷青筠的话,亲自去街头买了口薄棺,将碧珠的尸体入殓装棺。
菡芍苑的林姨娘听说了这个消息,也拿出了不少体己银子来,让殷庆一并带去给碧珠的家人,算是尽了这短短几日的主仆情谊。
这么一对比,清风苑未免就显得有些薄情寡义了。
殷青筠自事发当日厉声呵斥了府中上下,之后再无别的举动,不由让殷庆觉得反常,嘴边刚嘀咕了一句人走茶凉,去打探消息的厮就回来了。
“管家,大姑娘是病了!”
“病了?”
“还病得不轻呢,昨儿个半夜青岚还急匆匆找人去厨房帮忙熬药。”
殷庆顿时愣住了,照理说这殷青筠素来身体康健,怎么就病了,莫非是被前日里碧珠的死刺激的?
可她为什么要瞒着啊,连他也不知她病了。
厮飞快抬头看了眼殷庆,勾着头又道:“刚才大姑娘吃午饭吃着吃着就晕过去了,青岚吓坏了,刚寻了大夫去给大姑娘诊治。”
殷庆眼眸一瞪,伸脚踹了厮一脚:“大姑娘病晕过去了,你怎么不早说。”
大姑娘可是殷府的祖宗,平日里就算是有个风寒,全府上下都要跟着一块担惊受怕,可她现在居然病得晕过去了,这叫殷庆心里一阵后怕。
生怕殷青筠是因为前日他维护林姨娘而还在生他的气。
生气归生气,身子还是要顾着的。
相爷今儿在外未归,夫人也进宫给拜皇后娘娘请安去了,殷庆可半点不敢马虎,立即转身急匆匆往清风苑走,唯恐殷青筠病出个好歹来。
只是他刚走到清风苑门口,一只脚才踏进去了,就被追上来的看门厮叫住了步子。
“管家,大事不好了!”
那厮因跑得急,满面通红,停下了喘了两下,才心惊肉跳地道:“管家,碧珠的家人寻上门来了。”
殷庆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碧珠?”
碧珠不是死了吗,人都下葬了。
厮道:“是碧珠的家人他哥哥带着一个老婆子,就坐在侧门根儿上哭,撵都撵不走,如今午时外头行人正多着,都站在那儿看把戏呢。”
殷庆陡然双腿一软,哪里还有心思去探望殷青筠,转头就去查看厮所说的来殷府闹事之人。
一个婢女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殷府还送了安抚的银子,加上林姨娘出的十两银子,整整五十两,够他们祖孙俩后半辈子好生过活了,这过了两日跑上门来,又是要闹个什么。
青岚看见殷庆被厮急急叫走,随手抽掉了窗户的木撑子,转身看向帐子后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殷青筠,等大夫把完脉了,做样子关心地问了下:“大夫,我家姑娘可有大碍?”
老大夫摸着白花花的山羊胡子,轻松地笑笑:“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普通的风寒,加之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