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自觉地走远了些,把剩下的时间交给殷青筠和萧祉说几句话。
也确实是几句话。
殷青筠一想到萧祉等风浪过了,就要出发去江州,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心里头就难受得很。
原本这一切都该明年这个时候才发生的,只是不知为何,却整整提前了一年。
而萧祉这一去,如果按照上一回的轨迹,萧祉要在他的封地待上四年,才能有机会杀回京城来。
四年,这时间太长,她实在有些舍不得。
萧祉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微微泛红的鼻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笑道:“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盼了十几年的青筠该不会另嫁他人了吧。”
殷青筠喉间一哽咽,见他竟然还拿先前陈州开过的玩笑来笑话她,登时心中再多的酸意抛开了,伸手往他胸口锤了一拳,气得不行:“等我回府了,明天就寻个媒婆给我说亲去。”
萧祉顺着她捶过来的力道,捉住她的手:“开玩笑的。”
两只宽厚的大掌握住一只小小的手,正好是心安的感觉。
殷青筠低下头,咕咕囔囔道:“我也是开玩笑的。”
萧祉紧紧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看着看着就不说话了,殷青筠被他看得不自在,突然想到他之前在马车上的欲言又止,便问:“你先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就是在马车上的时候。”
那是她也有好多话要跟萧祉说的,只是旁边还在坐着个陈州,她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她也有好多话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放他走吧,她舍不得。不放他走吧,又担心他被陆皇后他们捉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没办法预料了。
萧祉听到殷青筠问她,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殷青筠低头骂了句:“骗子。”
萧祉又被气笑了:“骗子?我?”
他低头看着殷青筠,发现她不足她肩高,但如今说话做事已经不怕他了。
记得有一回游湖时,他开口送她回家,她在马车中时一直低着头,哪哪都不敢看,他还问了她,是不是他长得很凶,所以她才怕。
现在殷青筠倒是不怕他了,言语也更加肆意欢快了。
不过没关系,他认定的未婚妻,脾气刁蛮一些,也是他宠着的。
“行吧,我跟你说实话,之前去殷府的路上陈州就问过我一次,问我为什么不把你一块儿带走,我说怕苦了你。”萧祉望着她笑:“也确实是怕苦了你,但最大的缘由,还是因为我了解你,知道你不会随我离开京城,毕竟你在京城中还有别的牵挂。”
殷青筠还有母亲陈氏,无法割舍的血脉。
相反,萧祉就显得有些了无牵挂了。
即便皇帝现在还在宫中被陆皇后钳制着,皇帝喊他离开京城,他就离开京城。
他跟皇帝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更像君臣,但凡利益相冲,他总是要先顾着自己的。又或者,他跟五弟萧桓的位置调换一下,要是皇帝做出危及他性命的事情,他也是会如同萧桓一样先发制人。
只为了在外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活下去。
“其实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愿意走,我也不愿带你去颠沛流离。”
萧祉突然伸手摸了摸殷青筠的头发,笑道:“你生来就是相府嫡长女,平时怕疼怕累的,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能忍心叫你跟我一起去受苦呢。”
全都是萧祉在说。
殷青筠一直压着嗓眼里的涩意没有开口,听到这一句时,已是忍不住了:“我原是愿意的,我不怕苦。”
萧祉揉她头发的手顺着滑了下来,捧住了她的脸颊,冲她微微一笑:“可你还有母亲不是?”
殷青筠吸了吸鼻子,鼻尖难受,心里更难受。
“要不然,我先去江州,你在京城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然后我再派人来把你和你母亲一起接过去?京城里这些事情我们也没不管了,任他们各自疯狂去,我们谁也不管了……”
殷青筠心中感动,嘴边也笑盈盈地回:“好啊。”
……
……
下山的时候,午时已经过半,阳光从林子的树叶间隙投射下来,位置一点点偏移,从殷青筠的右侧缓缓挪到了前面。
陈州知道她心里难受,也懒得上前惹她、再招她的骂,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边,看着她一路脚步有条不紊地到达了山脚下,走到了停放的马车旁。
殷青筠没坐上去,而是面朝另一侧,从陈州这边的方向敲过去,像是她在抹眼泪。
“哭了?”
陈州觉得有些新奇。
“还真哭了?”
陈州绕到她面前去,果然瞧见她举着袖子在哭鼻子。
“行了,没什么好哭的。人家都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这才把萧祉送到城外,他也没那么快走,你过些日子若想见他,寻个由头来大佛寺就是了,他待在大公主那木屋里也不会跑。”
殷青筠用袖角抹了抹眼睛,过了好一阵儿,才回头来看陈州:“他得等到时候才会去江州。”
陈州正好站在她面前,此时低下头来,眼神夹杂着几分探究:“听说宫里丢了东西,现在皇后和太子都派人在四处寻找。”
殷青筠扶着马车往后退了两步,瞪了他一眼:“你将我当成贼了?宫里丢了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州笑道:“跟你没关系,可跟萧祉好像有些关系。”
殷青筠愣了下,抿着嘴角看着他,等他的下